东市西北角,一家不起眼的玉器行早早上了门板,杜门谢客。
此时二楼的轩窗内微微一亮,有人燃起灯火。
一名面带伤疤的凶汉恶狠狠盯着点灯的掌柜,钵盂大的拳头用力握紧,他指背、拳锋上遍布着厚厚的拳茧,犹如铁铸。
“啪”
的一声,掌心一隻玉盏被捏得粉碎,接着一点一点捻成玉屑,从他指缝间洒落下来。
那人低沉着声音道:“姓谭的!
你什么意思?”
掌柜吹灭火摺,笑眯眯道:“瞧你说的,樊兄豪勇过人,普天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行了,谭仲!
樊某这回虎落平阳,借你的地方避避风头,你要不方便,樊某这就走!”
“别急啊。”
谭仲重新取出一隻玉盏,摆在樊雄面前,然後斟上酒,做出长谈的架式。
“自从樊兄去往汉国,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
这回樊兄携家带口来蓝田,总得多住几日,好让小弟一尽地主之谊。”
樊雄气消了一些,拿起玉盏一口喝乾,沉着脸没有作声。
谭仲又斟上一杯,“来来来!
我们兄弟共饮一杯!”
樊雄举杯欲饮,脸上忽然变色,他一把摔掉杯子,挣扎着想坐起来,晃了几下,又跌坐回去。
谭仲笑容不改,自顾自饮了半盏,笑道:“樊兄这趟了不少财啊。
光是珠宝就装了三大箱,啧啧啧啧,还拐了个花枝般的美妇人……”
樊雄咬牙切齿地说道:“谭仲!
你个小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
咱们都是做道上生意的。
我总得摸摸底吧?老樊,大伙儿兄弟一场,你也别瞒了,怎么的财?跟兄弟说道说道。”
樊雄瞋目不语。
谭仲拿起被他捏碎的玉盏看了看,“可惜了。”
说着往地上一丢。
房门“咣”
的一声被人踹开,一名满身是血的独眼汉子持刀而入,一手拧着一名女子的髮髻,扯了进来。
那女子衣衫不整,手足都被衣带捆住。
她丰姿秾艳,容颜颇具姿色,只是此时雪白的面孔没有半点血色,眼中满是惊恐。
樊雄瞳孔收紧,低吼道:“杜恶虎!”
独眼汉子狞然一笑,沙哑着喉咙道:“樊鹞子,有日子没见了。”
樊雄狠狠瞪着那厮。
杜恶虎是长安城有名的恶徒,几年前犯了人命官司,亡命江湖,没想到会躲在这里。
谭仲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妨把话说开。
老樊这回捞了一笔,但钱不到手也是白搭。
这几日我也瞧出来了,你是给人看家护院去了吧?这位小娘子想必是你的东家了。
老樊是个厚道人,我猜你是不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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