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冷雨霏霏,到了未初才停歇,考场庭前湿淋淋的,瑟缩着几根伶仃细草。
考场里已经陆续有考生交卷,聚在厅下烤火,眉开眼笑地讨论一会去何处玩耍。
商闻柳撂了笔,将策论重读一遍,心觉没有遗漏,向窗外瞧了瞧天色,一整衣袍,走出小间,去禁军那领回了刀。
读书人聚成一团,正好挡风,围着暖融融的小烤炉,你一言我一语商量京城哪处好玩乐。
“兰台以为如何?”
商闻柳走去同窗中间,正巧有人回头看见他,一挑眉毛,笑着问。
商闻柳犹豫了一会,暗地一捏钱袋,空空如也。
这期庶吉士中不乏富家子弟,出门吃喝消遣向来大手大脚,商闻柳来京三年节衣缩食,与同窗出去一回就要挨饿三日,这下要是同他们去了,怕是连开cun的褂子都穿不起了。
商闻柳想罢,还是决定回客店读书,自个儿消闲去。
还未开ko推辞,那门边便响起一道声音,得意得很:
“今日高兴,也莫去甚么歌楼酒肆了,近日我新得了别苑,就在红菱台旁,我邀诸位同窗一同宴饮如何?”
众人全被这声音吸引去,循声而望,来人通身华贵,头顶金冠,穿的丝绵衣裳,无风自动,腰间佩了双鲤玲珑佩,恰似无缝仙裾撒上油盐酱醋,把个附庸风雅学了十成十。
当下就有文人心里嘀咕,当真俗不可耐。
“原来是赵公子!”
人群中有人拱了拱手。
这镶金挂玉的正是当朝吏部尚书的第二子,名叫赵文良。
商闻柳心中一动,垂眉敛目,稍稍往人群中隐藏身形。
当今的太后就是出自赵氏,这家子如今正是声势煊赫如日中天的时候,赵氏的嫡家公子就在眼前,这庭院里的一批人将来有半数要入朝为官,恨不得个个都贴着脸讨好赵家。
商闻柳却是在三年前的殿试上将这外戚赵家贬得一钱不值,赵文良除了读书时出言刺他,平日也不主动搭理,商闻柳也学乖了,不愿上赶着去找不痛快。
“赵公子请客吃饭,我等焉有不去之理?”
其中一人率先笑开了,其余人纷纷跟着附和。
赵文良大笑:“今儿都去啊,谁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
“待我等回去洗个热水澡,收拾停当再来赴宴。”
“好!
戌正时分,赵某在别苑恭候诸位光临。”
商闻柳虽有犹豫,面上并不显露,旁边有个同窗推他:“兰台,你去不去?此前虽有龃龉,但今天赵公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自然要去的。”
商闻柳道,“少年孟浪ko不择言,赵公子也并不苛责,某心中有愧,希望这次可以冰释前嫌。”
这“前嫌”
在赵氏眼中也不过微尘,能否谈得上是冰释还另说。
那同窗听完先笑:
“你倒是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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