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费柟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例子在,我对这种归属问题更加谨慎:“死者双手粗糙,手指上有已经不明显的笔茧。
作为一位殿下的门人,他的待遇可不算太好啊?”
中年男子摇头:“我知道净月师傅的顾虑是什么,但我可以确定此人的身份。
按理说,他应当算是幕僚一类的人,不过据我观察,他的地位应该介于幕僚和奴仆中间,因为”
他隐晦地看了眼我的头顶,虚咳一声:“因为他很不挑剔,特别是在女、咳、是在那种事上。
当然,有些贵人的癖好也比较脏,但谁是大鱼大肉吃腻了,谁是从来没饱过所以荤素不忌,我们见识得多了也能辨认出来。”
我眨了眨眼睛,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于男人来说,请人嫖娼是拉关系的最快方式,这句话真是古今皆通。
许是我的目光太明显,虽然当中并无鄙夷,中年男子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开脱:“您大抵是瞧不上这种钻营的吧。
其实,如果有选择的话,谁愿意如此呢?我等世代经商,家资也算丰厚,外人看我们平日呼奴唤婢十分风光,实际的烦难却只有自己清楚。
尤其是近些年,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中年男子姓盛,字介元,家中生意做的是园林建材以及观赏盆栽的生意,常年为附近贵人们供货,盛介元有时甚至会被贵人请进家里设计园景、请教如何培育珍稀花草。
七年前,盛介元便是在一位官员家中见到了昨夜被假扮成纪晓棽死在客满宅的胡琦。
“说来您大概不信,有时我真觉得,经营这样大的生意还不如小作坊的老板来的轻松平稳。”
盛介元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没油水自然也没人惦记,一旦起了势,有了规模,我们这些商贾就成了——”
他伸手指了指天,隐去了敏感的词汇:“成了他们眼里的大肥肉。
不四处打点就没有靠山,没有靠山,谁都能叼一筷子。”
“世道如此,谁能不打点,谁敢不打点?”
钱老板叹息:“除了上面,那些江湖门派又岂能落下?去外地行商时,遇到普通江湖门派也就罢了,若是那些黑心帮派,不提前孝敬……呵呵。”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面上的厌恶痛恨之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扯远了,我们继续说正事。”
盛介元挠挠头:“说七年前那次是第一次见面其实并不准确,当时我只是在园子里对着他们两人磕了个头而已,连脸都没看清。
但之后,那位官员多给了些赏钱,叫我尽快画几张园林图纸交上去。
又过了一段时日,胡琦亲自到我的店铺中挑了几个盆景。
因他不愿意给钱,主动祭出了——”
他比了个“二”
的手势。
“”
我几乎想为便宜二哥流泪了,他身边到底有多少究极拖后腿的手下啊!
胡琦虽然不比费柟那样有心之人带来的后果可怕,但这样的人多了,迟早会给被效忠者捅个大篓子。
不,严谨地说,胡琦这种人心里根本没有“效忠”
这两个字。
同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一样,他只会忠于自己的利益和欲望,尊贵如皇子龙孙,对他来说也只是个可以拿出去耀武扬威的名头。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谁说这种媚上欺下的心理不是另一种层面上的反封建呢?如果世上少了这种人,才是件令人头疼的事啊!
“原来如此,”
无数的关系网在脑海中连接,快闪过的模糊人影搅得我头疼。
暂且不去想其他,我专心侧写胡琦这个人物:“据施主所言,此人虽不受重用,却惯会装腔作势,以致当你意识到他装腔作势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忍受他的骚扰——毕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以胡琦的地位和受重用程度,没有资格向二皇子引荐什么人,却可以利用自身的资源进谗言来报复得罪自己的人,盛介元害怕自己禁不起这样的报复,也不敢尝试自己能否承受,只能继续被胡琦扒在身上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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