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事乎。”
“有女同车,无是女也,无是女而是女之容色气韵佩服自为描绘,而又自为赞叹,历历活现如在目前者,心老回惑,眼花撩乱,高唐洛神之蓝本也。”
“仓庚之至率以二三月,见之经书及前人诗赋者无不皆然,韦苏州以夏莺为残莺,(韦诗,残莺知夏浅。
)陆放翁诗,山深四月始闻莺,盖异之也。
今二三月杳无至者,四五月中始寥寥一见耳。
古今之不同也如此,世岂无有心如康节其人者乎,书之以俟参考。
或曰,子北人也,西北地寒故后至,焉知南方之不如昔。
曰,余所未至诚不知何如,然古今作诗赋者不尽南人,豳地尤属西北,是可征矣。”
“鹎鵊,报晓鸟也,一名夏鸡,燕赵呼茶鸡,音之转也,迟明报晓,鸣声清婉可爱。
十数年尚闻之,今亦不至。
独鹤归何晚,昏鸦已满林,乃知清妙难得,不独人为然也。”
“元宵灯火不知起于何时,其发端创始之人殊乏玲珑之致。
月之清光既受夺于灯火,灯火之艳发复见淡于月色,欲两利俱存,反致两贤相厄。
是可乏利导之术乎,请移之中和,洗此笨气。
(原注,唐中叶以正月晦日为中和节。
)”
在这几则里都可以看出著者的感情与思想,他没有什么很特异之处,只是找到一个平常的题目,似乎很随便的谈几句,所说的话也大抵浅近平易,可是又新鲜真实,因为这是他自己所感到想到的,在这里便有一种价值。
有些兴会上的话自然也不可太认真,如关于元宵批评得很对,不过要移到月底去却是行不通的事,盖元宵实在只是新年的一个掉尾,假如民间不能将新年的庆贺延长到整整一月,到得月末再来重起炉灶弄元宵,不特事实上有困难,恐怕实在也没有多大兴趣也。
《余谈》中还有几条小文,大都是流连光景的,却也值得一读,抄录于后:
“桃花以种村落篱墙畦圃处为多,探之者必策蹇郊行始得其趣,笠翁之论妙矣,余无以易之而意与之别。
彼之所重在真,吾之所重在远,梅红柳绿,正妙在远望处入画也。”
“春夏楼居,不惟免剥啄之烦,云霞宛宿檐端,竹巅木杪,晨昏与时鸟共语,亦自极仙人之乐也。”
“扫室焚香,读书之乐。
吾谓室可勤扫,香可不焚。
盖芸檀之属气味原自重浊,何况加之以烟,茶药味美,用以相代,庶于亲贤远佞之意有合乎。”
“余性爱山,而所居无山,以云代之。
每当夕阳雨后,信步原野,游目横空,会心独得,兴致淋漓,不减陶靖节篱下悠然时也。”
这是全书的末一节,我读了很喜欢也很感动,他真是率真的将真心给人家看,我们读笔记多少册不容易遇见一则,即此可见其难得可贵矣。
廿六年三月十三日,在北平记。
附记
梁清远著《雕丘杂录》卷十有一则云:
“古今纪载理之所无者,莫如王质烂柯一事。
夫神仙之道欲其长生,正以日月悠长为可乐耳,乃一局棋便是人间数百年,数局棋便是人间数千年矣,由此言之,数万年不抵人间一两月,日月如是之速,神仙亦有何佳处耶。
以此为寓言则可,以为实有此事,吾甚为神仙苦其短促也。”
与上文学仙一节意相同,文亦有致。
梁君亦是真定人,与天慵生是同乡,仿佛觉得滹南遗老的流泽尚不甚远也。
廿六年四月十八日校阅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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