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他,穿一身挺刮轻薄的西服,还是那副款款的老板派头,一腔一调,气势十足,一词一语,激动人心。
一席话说得这些教徒们响应号召,纷纷拿出积蓄,丢进募捐箱里。
王老板看到这幅争相捐赠的情景是满意的,满意他的号召力在人群中起了作用。
他很志得意满。
举目四望,上海滩上忠行义举,他都带了头,一群人拥护他,称他做“王大善人”
,连那群知识分子也竖了大拇指尊崇他。
越来越隆重的声誉拥护了他的事业。
他的眼越过人群,本想看北面,北面前线的战事忧扰着他。
但这里是看不见北面的硝烟,却一眼看到了雁飞在人群后的那张微微笑着的冷淡的脸。
又是这张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的笑脸。
他隔着张张激涌着爱国热忱的面孔,看住那张年轻的、美丽的、总是透出一脸清冷的面孔。
第一次看到这张面孔,还小小的,习惯低着头,身量也未长成,整个人的形态都怯弱。
她把茶送到他的面前,摆下托盘,道一声:“老板,喝茶!”
放下茶杯又无声无息隐在了所有人身后。
也许只有他在现场所有宾客杯盆交错中,注意到这个垂着托盘,斜着脸望着屋檐下一只燕子巢的女孩,和女孩一脸充满渴望的神色。
他不知道她脸上的生气是何时完完全全丧失了。
抑或是那场火灾?那次的她,长发上燃着火,疯子一样从那栋小石库门里飞奔出来,好像一只着火的燕子!
他救了这只鸟,也望见被烟火熏得灰头土脸的她,那张小小的瓜子脸上,一团漆黑的面容之中,竟绽开一朵笑。
淡淡的,漠不关心的,好像并不是自己自愿被救一样。
经年之后,当那张小脸明艳起来,就一直带着这样的神情。
正如现在。
雁飞走到王老板面前。
“干爹,姿态摆得太高,会跌得很痛!”
“唉!
那可怎么办呢?我已经习惯摆这样的姿态了,一日不做便会头疼。”
“如果您跌得起,那也不妨事!”
“阿囡,你真觉得我在摆姿态?”
王老板问。
“生意是一种姿态,声誉也是一种姿态。”
雁飞说。
“阿囡,我是向来说不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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