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一听是“高连长”
,一下心也慌了,跟着他们一起往高连长的病房跑。
但只她被闭在那扇病房的大门外。
房门是绿色的,外面的天渐渐阴沉了,这绿,也绿得阴阴的。
外面在起风,还挟着点点的雨丝,打入走廊,打到归云的身上。
归云躲到檐廊下,双手抱着臂蹲下来,把头埋在肩窝里。
这天的阴雨缠绵了很久,归云带了伞,但还是被困在空旷的伤病医院中。
她一直趴在高连长病床边的床头柜上写信――这是高连长临终前拜托给她的最后一件事,为他远在北方的妻子写一封丧报。
高连长的妻子闺名“翠莲”
,复杂的笔画使归云无法写得漂亮。
但她牢牢记住高连长留给妻子最后的话——“切勿哀痛,保重身体,侍亲育儿,以待胜利之日”
。
她一直默念着,生怕忘记半个字。
抬眼望去,病床上空空如也,人不知归处。
心头空空落落,异常难受。
医生见她写的艰难,要帮她写,被她倔强地拒了:“高连长要我给他写的,我一定要做到!”
高连长临终前这样对她说:“小姑娘,恐怕我要麻烦你的这件事情会让你很为难,这封信句子不多,你能亲自写给我妻吗?其实写字并不困难,难的是永远不去写。
连长叔叔相信你能克服困难。”
那时候,他很虚弱,神思在消逝。
但对她说了这样的大段话。
她才了解,军人也是细腻的。
临终前千般嘱咐,是要和妻子诀别,也是要给这位在最后日子里抚慰过自己伤痛的小女孩最后的鼓励。
所以她坚持写,要写的漂亮,要写的娟秀。
但是,泪也不停流,顺着笔杆子,落在信纸上,让一张张纸变得虚软无力。
这支钢笔是她为了给高连长写信时买的,在商店里挑挑拣拣,买不起美国的牌子派克,但也不想买得太差,售货员向她推荐:“这支笔是国产的,牌子老好的,叫‘博士’。
国难当头,我们要支持国货。”
她立刻就买了下来,回到病房对高连长说:“这是我第一次买笔,国产的,听人说不错,写起来应该好。”
后来卓阳写了信,高连长夸道:“字好,国产的钢笔也好,我们中国人生产的东西不比外国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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