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红封存了二十年的清冽的浓郁的香气在天井里散开,在每个人的鼻尖泛出微酸。
一向闭门独户的陈先生拉开窗帘,使劲嗅了嗅,说:“这年头你们还有闲钱浪费绍兴好酒?”
很不待见的模样,嗤笑着又拉上了窗帘。
“这个势力鬼!”
何老师的太太何师母不屑地撇嘴。
归凤小声问归云:“一下子就死了一千多个人!
我们会不会赢?”
会不会赢?真的不知道,也没把握去预料。
谁能在这样的时代去预料下一步的结局?
“听说这回我们的军队很强,我们都要有信心。”
归云只能这样说。
归凤捋了一下额前被风吹得散乱的发,眼神渺渺地,她担心,微细声道:“展风,他,不会有事情的。”
她的声音化在空气里,思念也化在风里,没有人听到。
展风接连多天没着家,雁飞的娘姨却每隔两日就送来字条,写一些他的近况。
上海工商界自发组织的后勤物品输送团由也随着战局的转移而转移,从闸北转到大场,还有一部分去了战火尚未燃到的罗店。
因人手不够,展风被临时编入了救护组。
雁飞总在字条最末写:一切安好,切勿担忧!
虽有了报平安的字条,庆姑的心还是忧一日平一日,反倒不得落定。
袁经理也派人通知杜家,戏院开幕无限期押后,以观局势再定。
戏班子的姐妹们只得窝在家里避难,没入账,自然没米粮。
杜班主一番计量之后,吩咐归云归凤将雁飞送来的米粮给大家分去一些。
他们为了尽快解决师姐妹们的燃眉之急,便分头把粮食一家家送了过去。
归云第一次走在战后混乱的马路上。
大马路,小弄堂,都脏乱嘈杂、凄惨悲凉。
连日来的难民涌入,让租界人满为患。
屋檐廊下,人行道上睡满了难民。
他们临时搭起了铺盖,只拣一处空地铺一条席子,一床床单便就做成一个窝,有的一家人齐齐坐在席子或者床单上,相顾哀愁无言。
更加威胁他们的是饥饿。
身边携带的干粮吃光了,买不起价格暴涨的粮食,也没有地方可以寻到食物。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饿着,一双双饥饿的渴盼的眼睛望着来往的人们,渴求着帮助甚至是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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