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上海带了一片血色。
发往千家万户的报纸,将战火中第一条凶信带到了忐忑不安的租界内。
每家报纸的第一版都挂上了吊唁的头版,一行醒目的又刺目的大字标题——壮哉黄梅兴!
有个将军牺牲了,是战场上第一个牺牲的高级将领。
归云看着报纸上写的事迹,这是个旅长,率着先遣队在四川路打退了敌人的进攻,甚至打得零散逃生的敌人慌张躲进公共租界寻求庇护。
但,代价是一千多名将士的鲜血流尽,带头冲锋的旅长也中弹殉国。
鲜血染在了四川路上,也染在了上海人的心头。
给日军的当头棒喝,太过惨烈。
报纸上字字句句又是悲愤又是惨淡,看的人心头热一阵冷一阵。
《朝报》的报导旁边还配了各界自发开展的纪念黄旅长仪式的照片。
凛然的灵堂,苍白的幡,英雄身上盖旗,头上还包着纱布。
血迹没有褪,长存的是力战至死的中国军人那一身浩然气慨。
摄影师的署名是“卓阳”
。
报纸上还有几幅后援军队开赴战场和前线战士布防的照片,都是卓阳拍的。
归云想,一天之内,从后方到前线,他到底冒着炮火跑了多少地方?杜家人和石库门其他房客轮流拿着报纸看,都看得心情沉重,可又奇异地在这样一个不安的时候生出些安全感。
血色虽笼罩了上海,但中国兵站到了老百姓前面,拿起枪,捍护同胞。
想着,人们的心便有了安定,也渐渐勇敢起来。
杜班主拿着报纸道:“当该如此!
我们中国人绝不能让日本鬼子欺侮了去。”
何老师也连连点头:“如此一来,我们也能盼着胜利的曙光!”
杜班主建议:“我们应祭一祭黄旅长。”
于是众人便制备了火盆纸烛香炉,搬了小台子在天井里,一应摆好。
庆姑见状,心中起了疙瘩,对上来唤她下楼的归云道:“并不是我们自己家有事情,这样做太不吉利了。”
想到也在烽火中的展风,更加避讳,“展风不在家,他怎么就不为自己儿子多想想?”
越说越气,干脆赌气不下楼。
归云无法,只得一个人下去,对杜班主无能为力地摇摇头。
杜班主也无可奈何,只道:“随她去了。”
两家男主人合力在天井里摆好贡案,上好香烛。
众人站好,鞠躬,恭恭敬敬的三下。
杜班主第二次打开了那坛子女儿红,倒了满满三杯,一杯一杯洒在地上,敬着逝去的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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