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万岁爷赏东西,二十四爷府、五爷府都是高云从去的,当时和大人正在午门外头。
我还问高云从,怎么不走东华门,倒要出太和门?高云从笑笑,不言声去了。”
这一说,秦媚媚又想起来,在旁说道:“奴才也知道的,奴才去斋戒宫那边传懿旨,送老佛爷的《金刚经》。
撞上高云从打永巷子里头出来,他说刚刚见过主子娘娘。
皇上赏两个寡妇福晋每人五十两金子,娘娘赏的是大哆啰呢绒尺头。
东西重,要奴才叫两个人帮他搬,奴才那阵子也忙,让他自己叫,就去了。”
王仁也道:“准定是姓高的,他嫂子是五爷府的奶妈子,他妹子喇叭花儿侍候娘娘更衣上的得意丫头,他妈他姐原都是十六王府针线上人,他舅先就是跟二十四爷的管家头儿!
这人不哼不哈的,其实脑袋瓜子又灵又尖,我们背后都叫他‘金刚钻儿’!”
三人异口同声指定了高云从,乾隆倒起了疑心,高云从在养心殿原是个二等太监,闷葫芦儿似的只是勤快办差,莫不成看着他要上台面儿,招了他们的妒?想着,笑道:“你们说的只是猜测,不叫证据。
高云从只是个打杂的太监,他未必那么大胆子。”
“皇上,”
王廉苦着脸道,“这种事奴才们不敢胡说的,高云从不是个胆小人,他偷看您的书,还到四库书房问过万岁爷借的书单子,他一个太监问这个干么事儿呢?”
王仁道:“不但看书,还看折子呢!
有回我进暖阁子里,他正用湿布抹炕席,一手抹着,一手指头挑着看您刚批过的折子,见我进来忙丢开手。
后来说闲话,他还问,是不是刘大人从山东寄来的,恁门厚的?我说寄来的又怎样,山东来的无非是国泰于易简的,于大人才结记呢!
与你鸡——鸡巴的相干。
万岁爷最忌讳太监偷看折子!
再说你,弄污了折子,算你的算我的?他笑着说,都是没鸡——那个玩艺的人,谁操这份淡(蛋)心?请局子搓雀儿牌的把事儿混过去了——”
他看着乾隆发怔,磕头住了口。
居然事涉于敏中!
再没有这样让乾隆震惊的了。
于太监而言,他岂止忌讳他们“嚼老婆舌头”
搬弄是非传言宫闱秘闻,结帮儿弄伙依附后妃挑三窝四起哄闹家务,离间天家骨肉亲情而已?交通王公、勾结大臣、窥探军国要务……这些事更是犯了顺康雍三代令主的铁牌禁令!
是他们结伙陷害和珅?还是与和珅通连设局坑陷于敏中?抑或于敏中果真外头道貌岸然,有这样鼠窃狗盗之行?……一霎时乾隆心中动了无数念头,他的脸色已变得又青又黯,鬼火一样的光波隐在眼睑后粼粼闪烁,绷着嘴阴沉地笑着,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传高云从进来!”
……高云从是满脸庄肃趋进来的,但他心中却满都是欢喜:大约“整肃”
宫禁三个人不够用,又招了自己来的?待到叩头请安了,听不到一点回声,他陡地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心里一紧提起了警觉,一头打着主意猜测,一头等问话。
“高云从,”
许久,乾隆才问话,他的声音有点闷,因为殿宇空阔,略为带着空洞里的回音,“你一个月是多少银子的月例?”
大家都不防乾隆张口问这个,都一下子抬起头来,高云从怔怔回道:“回主子,十二两。”
“吃喝穿戴另是宫中的吧?”
“是。”
“每次出去传旨,大约接旨大臣另有赏赐?”
“回主子,这事不一等的。
喜事丧事赏赉都有赏银,大喜事赏的就多,大官有差使的黄带子宗亲赏的多。
寻常传见派差的旨意,也就赏个茶钱。
赏不赏赏多赏少,全凭接旨人心意。
奴才不敢不识抬举,也不敢伸手计较的。”
乾隆“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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