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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回到旅馆时,依然只有我们这间屋是住了人的。
小弟的房门半掩着,电视机里播放着言情剧。
我们关拢起门来,仍然能够断断续续地听到那边传来的声响。
这样在床上坐了会儿,又互相望了一眼,我们都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等会儿也不能弄出很大的动静来。”
他说。
然后我们坐在床边接吻,比起平日里来他显得更认真些。
他衔住我脖子后面的一小块皮肤,湿润的嘴唇竟然让我浑身颤抖。
我能感觉深色的潮水向我扑面而来,我不知是否应该躲避,其实也无法动弹。
我空睁眼睛望着他身后,墙壁上的霉斑、静止不动的蜘蛛,窗外电视机的声音变得很模糊,倒是起了风,树叶的沙沙声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有时候我并不愿意承认或许我们更沉迷的是彼此的身体,这种热情在两三年的时间过去以后也并没有丝毫的减损,简直像是个奇迹。
当屏幕里的僵尸们都颓然倒地以后,我们只要还尚存一些力气,就一定要将之耗尽,再次占据对方的身体。
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我们才敢大声说爱,我们勇敢地呼唤对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
我们长久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能够明确地感觉到那就是爱情。
毫无疑问那是爱情,为什么平日里我们都只是躲避。
我们恨不得嵌进对方的身体里,把骨头碾碎,血液涂抹在一起,然后永久地停留在那儿。
只有这样的时刻才是真正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我们甚至希望就像这样,一觉醒来就已经八十岁,再一块儿去死。
当我们觉得高潮就要到来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停下来,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些都过去以后我们就又将再次一无所有。
所以只好等一等,等那些泛着白色泡沫的潮水退去些。
我们躺在床上,互相拥抱,聆听外面细小的虫鸣声。
“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轻声问他。
“在那个吵吵闹闹的小饭馆?你穿着条宽松牛仔裤,膝盖上有个洞,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像个男孩。
脸上挂着种不耐烦的神情,好像总有谁在惹你不高兴。”
“还有呢?”
“你站起来,很瘦,牛仔裤卡在胯骨那儿,胯骨薄薄的,像是可以用手握住。
那会儿大家都喝多了,很多男人看着你,我也看着你。
然后我跟着你出去抽烟,在你身后站了会儿。
那会儿你没有什么女人味,但奇怪的是,我无法控制地想像着与你做爱时的情形。”
我们静悄悄地呼吸着,爱情让我们充满幸福感,而心里却又警觉着无法相信这过分美好的幻觉,随时会失去一切的哀婉感让我们痛苦万分。
不知道该抓住些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留存得长久些。
“你爱我么?”
他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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