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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刚有几片阴云飘过,太阳在云彩缝里露了脸,含羞带笑,洒下一地璀璨金光。
皇帝迎着暖阳抬头望望天,他多年未曾来过这一带,周围的简单景致透着些新鲜。
自从上回陪长公主出游回来后,他只去过坤裕宫两次,慈清宫一次,其余时候都辗转于皇极殿、文华殿与隆熙阁之间,尤其窝在隆熙阁里龙书案前的时候最长,简直像个蹲监的囚犯。
这次计划外的出门,就像放了次风,心情跟着松泛了,倒生出几分重见天日的恍惚与轻松。
王智他们总劝他多歇歇,或许是该歇歇的吧。
他难得地想要走走,就挥手屏退了肩舆,背着手往回溜达。
他步子长,又惯了争分夺秒的做派,溜达也比常人行走快得多。
挺寂静的长条石夹道,背后一串小跑跟随的脚步声,除了钱元禾的之外,好像还有一个……
这么快就把她忘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回身望过来,钱元禾知道爷要看的不是自己,麻利地退开,朝后面的绮雯使个眼色。
那个惹事的宫女就怯生生地上前几步。
皇帝对她略加端详,人还是那天的人,模样没变,只是平白无故地,好像看着比那天见时又多顺眼了些。
莫非是换了这身装扮的缘故?
除了六局那些女官和掖庭的杂役之外,后宫服侍人的宫女子无论品级高低,都是清一色的装扮,现在仍穿着夏衣,天青的素绸袄子配水绿的元宝提花马面裙,都是极素淡的颜色,为的就是低调,就像绿叶烘托着主子们那些红花。
热天里反而是这样素净的颜色看着宜人,宛若杨柳依依,挨近了就能享用一方荫凉似的,好过那些嫔妃的争红斗艳。
裙子的腰身紧紧箍着,为的是干活方便,也正好比贵妇们那宽袍大袖的褙子更显韵致。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纵是一身宫女打扮,也确是比那天的素衣素裙靓丽多了。
皇帝很难得地盯着一个女子看了这一会子,之前压在心头的事太繁杂,将她忘了是难免,这一想起来,又拾回了那日的感觉,依稀有一点倾盖如故之感,不过……
“你的宫礼是谁教的?”
他问。
“回皇上话,是尚仪局的李嬷嬷。”
她语调温婉,柔而不腻,恭敬而不谄媚。
“原来是她。”
皇帝果然认得,在备受冷落的日子,就像身处寒冬腊月,任谁给过一星半点温暖,都会铭记在心。
他还曾疑心过,当年李嬷嬷自请调去尚仪局,也不知是不是那次贸然为他向太上皇后讲了句情、担忧惹了太上皇后不满的缘故。
他又抬眼看绮雯:“李嬷嬷就教给你,这么与主子说话?”
她这双眼睛再怎么清亮好看,也不该总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自从御极做了皇帝,他还没被人这么盯过呢,何况还是个生人,更何况还是个生女人!
早习惯了面前的人个个低眉顺眼,他简直被她盯得全身发毛,真想问她,你有什么可看的啊?
第020章女心难猜
她惕然一惊,忙低下头去请罪:“皇上恕罪,奴婢……奴婢今日头回当差,一时忘了规矩。”
这副恭顺之态还算标准,只是与寻常下人有那么点细处上的不同——她看起来更像是个被撞破了心事的小姑娘,含羞带怯的,而不像个犯了过错、害怕被主人责罚的婢女,这又是为什么?
越来越觉得这丫头古怪,皇帝问道:“今日之事是琢锦刻意安排,你事前可曾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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