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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心中五味杂陈,点点头,过了屏风,缓步走到床前。
老军医出去时,特地将帐篷内所有的人都带了出去。
樊旸面色红润,看着似乎很有精神,正端着杯茶细细饮着。
见楚青走来,忙放下茶盅,拍了拍床沿,欣喜道:“淮卿,过来坐。”
楚青整理了半天思绪,终究没能想出自己该摆个什么表情出来,只好僵硬地坐在床沿上,樊旸恰到好处地伸手过来,将他紧绷的拳头握住。
楚青一颤,条件反射地收回手。
樊旸的手掌僵在原地,过了一会,才悻悻收回去。
楚青听见他道:“这些天,辛苦你了。”
“哪里,也算不上辛苦。”
客套地应了一声,虽然感受得到樊旸的眼神正落在自己脸上,但楚青目光依旧满帐篷乱转找不到个定处。
樊旸道:“军医长对我说过了,这些天,军中大小事务都是你在处理,还抓出了十几个奸细。”
“人必然要抓,若是没有他们泄密,那晚的夜袭又怎么会弄得如此狼狈。”
楚青才开口,就后悔了,果然,听见这句,樊旸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盯得楚青如芒刺在背。
楚青怕被樊旸先开口,忙问:“你……你莫不是想说穆远山的事情?”
樊旸果然说道:“我那日在敌船上,看见他同努尔赤在一起。”
楚青涩然道:“我这两日才知道,他实是突厥人。”
“我也知道。”
樊旸忽然说。
楚青尚不明所以,樊旸又补上一句,“其实我很早便知晓了他是突厥人。”
“啊?”
樊旸望着楚青的一双眼微微眯起,似乎正在欣赏他诧异的表情,“早在军队开拔的时候,我便与穆远山谈过一次,也是那次他对我坦言,他的父亲乃是突厥贵族,突厥可汗的胞弟。”
楚青仿佛听见了一个惊天的笑话,“他告诉了你?他告诉了你他父亲是突厥人?”
脑子里原本清晰的脉络因为樊旸的一席话轰然搅成一团,楚青浑身血液仿佛都在倒流。
穆远山告诉了樊旸他是突厥人,穆远山告诉了钟赛花他是突厥人,可穆远山偏偏对着他楚青守口如瓶不提只言片语,这是什么,这又算什么,难道他楚青从头到尾不过一直是在庸人自扰,一直被别人当成一个随随便便的玩具?
他怔怔站起身,神情恍惚地想要朝外走。
樊旸急忙出声唤他,见出清不停步,又费力下床想去拉他,结果才迈出了一步,就全身脱力摔倒在地上。
摔倒的声音似乎惊到了楚青,他转过身。
樊旸五脏六腑传来阵阵绞痛,喉头腥甜,嘴角流下股暗色的血。
“楚青。”
他擦擦嘴角,虚弱道:“过来拉我一把。”
楚青木然地将樊旸重新搀回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的瞬间,忽然如遭雷击般抬起眼,悚然道:“你刚才唤我什么!
?”
樊旸定定望了他片刻,声音很轻很柔,却如同声声滚雷在楚青耳边炸响,“你其实不是楚淮卿,对吧。”
“他……”
楚青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是从遥远又空洞的地方传来,“穆远山……连这个都同你说了?”
“没有。”
樊旸却摇头,“是我先猜到的,不过发兵之前找穆远山来问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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