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小心地站起身,船儿随他动作轻晃两下,又归于平静。
一圈涟漪自他脚下漾开,渐渐隐于无形。
长风自他领口衣襟灌入,直欲能飞。
祁云自祁家堡之变以来一直心绪压抑,此刻见得风景开阔,心头沉重枷锁也松快了一时。
谢清迟已盘腿在船头坐下。
他见祁云不再畏水,弯腰从船篷里取出两只桨儿,抛了过去。
祁云长臂一揽,将双桨抱在怀里。
桨上还黏着湿润泥土与水草,有些沾上了祁云衣襟,他自己却丝毫不介意。
祁云认得此物,也听母亲说起过如何使用,却从未亲手划过一艘船。
毕竟少年心性,祁云重又坐下,跃跃欲试。
他先将一支桨放进水里,手一划动,桨面轻易划出水去,船却几乎未动,是桨面不正的缘故。
他又试了两次,终于对了,船身被他划得打起转来。
祁云一慌,又使了个千斤坠的功夫,却没能把船踩起来,原来船头谢清迟见这动静,早预料到祁云的反应,提前把力道消解了,免得翻船。
谢清迟原本去过一趟峡州,思虑犹有郁结之处,此刻见祁云笨拙模样,心情倒是松快了很多。
他指点道:“你且反向划一划。”
祁云依言试了,船却又往反方向打起转来,好在速度慢了很多。
他研究了一会儿,将两支桨儿一起放入水中,同时划动,水波激起,船儿向前走了起来。
祁云如释重负,又划了两下,抬起头时,见谢清迟在笑。
祁云本该恼怒谢清迟嘲笑,又该气自己在谢清迟面前丢了脸面,可他现在做不出刻薄的表情,他的嘴角弯起,眉心完全舒展,分明是也在笑的。
祁云是练武之人,臂力比常人更强数倍,虽然浪费了许多体力在学习如何不原地转圈上,到底还是在日薄西山前将小船划回了船家处。
先前将船租借给二人的船家听到声响,从自家船篷里探出头来。
他已晓得客人是习武的,说话都比之前客气了三分,向着谢清迟道:“客人可是要用饭了?菜马上就好。”
谢清迟颔首道:“有劳船家。”
祁云没想到谢清迟连年夜饭都已招呼好,更没想到他们竟是要在船上吃。
他惊讶地看着船家将一尊小火炉并两件食盒送进他们的小船。
谢清迟将食盒依次打开,左一个食盒上层是一个肚容颇大的矮胖酒壶,下层是两碗米饭,右一个食盒里则是三碟鱼虾并两个素菜。
谢清迟道:“这三碟有个称呼,叫做太湖三白,乃是白鱼、银鱼、与白虾,分别以清蒸、油炸、酒呛之法烹饪。
太湖三白必得以刚捕捞的鱼虾作原料才有其风味,为求新鲜,在船上吃是最好的。”
祁云在吃食上很粗糙,大部分时候只介意冷热咸淡,没怎么体会过苏帮菜的惊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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