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贞觉得自己也不算这世界里的人,混在巧兰与芸娘中间送亲戚,像个孤魂野鬼。
黄昏将她的影子吊得老长,是个吊死鬼。
珠嫂子听了她这关于影子的论调直又好气又好笑,吊梢眼斜着嗔她,“还没听说这宅子里闹鬼,哪里来的鬼?八成是你心里有鬼。”
“我可没说这宅子有鬼,我是说奇怪,白天如何热都好,太阳一落山,这宅子就有些凉。”
月贞把嘴一噘,“我才是最不信鬼神的。”
“雨关厢环山绕水的,夜里不凉才怪,没什么稀奇。”
月贞一抬眼,瞧见芸娘在前头,因为不想搭腔,便刻意将步子放得缓慢。
芸娘身边跟着个妈妈,她自己陪嫁带来的人。
她也不与妈妈说话,自己前头半步,身条窄瘦,行若摆柳。
“这两口瘦到一处去了。”
月贞在后头望着,想起霖桥也是那样瘦,干柴似的,她便笑,“怎的霖二爷瞧着身子骨不大好?他是有什么病吧?”
珠嫂子翻了个眼皮,“什么病?寻花觅柳的病!
常泡在行院里头,就是好身子也叫人掏得剩个空馕子了。”
月贞睐她一眼,欲问她什么是“空馕子”
,又怕她非但不讲,还要笑话着臊她。
她便不问了,假装明白地点点头。
前头芸娘折身进院,珠嫂子赶着吃饭,因此拽着月贞疾步。
进屋珠嫂子赶着给她瀹茶,月贞不好耽误她吃饭,便说:“我自家来,你去吃饭。
瞧瞧厨房里有没有什么面果点心,替我带些回来,我席上没吃饱,夜里一定要饿的。”
“吃席就是这点不好,当着人吃不饱。”
珠嫂子答应着,掌上灯出去。
月贞独自瀹了盅茶在榻上坐,把耳朵偷么竖起来,听隔壁的动静。
风悄月寂,了疾还没回来,一定是给霜太太拉着说话去了。
虽然他在隔壁的时候多半也没什么动静,但好歹能听见他的脚步声,木鱼声,咚咚的,踩得稳妥安定。
她将嘴角轻撇,呷了口茶。
茶汤顺着喉管流到胃里,把里头那点中看不中吃的精致食物清洗一空,不等完全入夜,业已饿了。
那头厅上还剩主席未散。
老人家吃饭慢,吃两口茶佐一口酒,一席能用半晌。
别的该散的散光了,霖桥跟着琴太太回房商议外头的事,只得霜太太领着两个儿子陪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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