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迎来送往的都尽是些摸不到底细的人,同样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做买卖的店家也绝不会比这些人多一条命,如果店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遮住眼睛,捂住耳朵,堵上嘴,那这里也许就变成了馄饨王,馄饨李,却绝不会再是馄饨张。
两碗热腾腾的馄饨面端上了桌,没有香菜的在荼蘼那边,另一碗在黄金屋面前。
五颗馄饨半挂面,一勺高汤拌韭黄。
汤汁淡黄清亮,面丝根根分明,透过薄薄的馄饨面皮,就能看到馅里包裹着的手指粗细的大虾球,这般实在的用料,也难怪生意能够蒸蒸日上。
“你喜欢吃香菜?”
荼蘼拾起筷子夹了一颗馄饨,却始终没有咽下口去,她皱着眉看着黄金屋在不停地用筷子搅弄他碗里的面。
“不喜欢。”
黄金屋说着,却夹起了一根香菜放进嘴里细细嚼了起来,
“和你一样,我也不喜欢。”
“可你却在吃。”
“我不喜欢吃很多东西。”
黄金屋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复杂,这个冲头的味道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有人把他的脑袋一遍又一遍按进城门外的臭水沟里,呛到不能呼吸,
“但还是得把他们都嚼烂了,一一咽进肚子里。”
也许很多人看到这副模样的他,听到这番慷慨陈词的话,都多少有些感同身受,从而理解了他那份悲怆与落寞。
可是荼蘼,她只是颇有些嫌弃地看着他,“你好像很喜欢自己虐待自己?”
“你从不虐待自己?”
黄金屋也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他从小读的书便告诉他,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他一直相信,也一直这样勉励自己。
不管是每夜睡的那间徒剩四壁的石室,还是强迫自己去咽下最难忍受的香菜。
他如是,他觉得荼蘼这样的人,更应该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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