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见他问:
“元世忠,对吗?”
少年仰起脸,迎着艳阳往城门望去,不晓得是不是和他一样想起了那日的景象。
“忠义良诚勇,你的五个儿子。”
元木愣了下,眸中满溢的怒气也轻微一顿:“你怎么……”
“我娘当初很信赖他们。
时常说,他们是北疏勒最出众的男儿。”
少年抿着唇,神情平淡得看不清喜怒哀乐。
他记得名册上所有的人。
在南北之战中惨死于此的人。
每一条活生生的生命,长什么样,叫什么名,以前过什么生活他都记得。
头顶艳阳不知疲倦地照着,祁酩舟被阳光一晃,不自觉眯了下眼。
十年前,他七岁那年,单于庭也是这样的好天气,等来的消息却和这天气毫无半点关系。
当时谁都以为北疏勒会赢。
他爹娘出征前,还和他说不夜城很快就会和之前一样、甚至远胜之前的繁华。
结果……
结果那样的景象再看不到了。
“对,”
元木闻言冷笑一声,“你娘当初挑亲卫兵,第一眼就挑中了他们五兄弟。
多长脸的事啊,结果呢?”
“战败后南疏勒将领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们当众凌迟,以立威信!
我儿到死都不晓得战败全归咎你娘,至死未哼一声,未求饶一次,连跪都没跪,被那群南疏勒蛮子剜掉膝盖!”
“你娘对得起谁?对得起谁!”
“我儿为她征战四方,夺回多少被占领的领土城池,安定多少部族,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只留下五个风干的、甚至不能算完整的人头!”
元木愤怒到极点,将黑金长刀和鹰头拐都丢到一旁,用颤抖枯槁的手揪住他的衣领,声嘶力竭怒喊:
“你们全家都是北疏勒的罪人,都要为这一城的冤魂负责!”
罅隙里看热闹的黄狗被吓一跳,瘸瘸拐拐地跑走,尾巴都夹起来了。
“我倒恨不得我像之前那样疯了,浑浑噩噩,以为我儿是战死的不是被凌迟的,以为我媳妇是做了高门妻不是在离城的途中被南疏勒人强占自刎,以为我阿囡病治好了顺利出嫁而不是医师被南疏勒人杀了,她穿着喜服赴死!”
元木双目赤红,浑浊的泪滴从眼眶流出,用尽浑身的气力一拳往他脸上挥去。
少年躲都没躲。
受了这一拳连头都没动。
那封臭名昭著的信他见过,仿得相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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