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几个锦衣卫冲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楚瀚扳倒在地。
楚瀚即便飞技过人,但腿伤未愈,又怎敌得过这许多身强体健的锦衣卫?
这些锦衣卫都是对付罪犯的能手,一将他扳倒,便用牛皮索子将他的手脚绑了起来,一个锦衣卫伸手剥去他的上衣,另一个取出一条小儿手臂粗的皮鞭,向梁芳望去。
梁芳点了点头,那锦衣卫惯于整治犯人,望见梁芳的神色,便知道他要重重地打,但不能真打死了,当下举起皮鞭,唰的一声,打在楚瀚的背脊上。
楚瀚感到背后如火烧般疼痛,咬紧牙根不叫出声来。
之后又是一鞭落下,一鞭重过一鞭,楚瀚被打了二十多鞭后,便觉眼前发黑,喉头发甜,晕了过去。
半昏迷中但听梁芳冷冷地道:“小子不经打。
用水浇醒了,再补上八十鞭,直到他肯说了为止!”
那锦衣卫用冷水浇醒了他,喝道:“公公问你的话,你说不说?说了便不必再挨鞭子!”
楚瀚呸了一声,更不言语。
那锦衣卫又持鞭往他背后招呼去,打在层层血痕之上,每鞭下去,便喷起一团血雾。
楚瀚被打了十多鞭后,便又昏了过去。
整个晚上,楚瀚便在皮鞭狠打、剧痛昏迷、冷水浇醒中度过,也不知被打了多少鞭,昏迷了多少次,他心中只想着扬钟山回答梁芳的那一句话:“我这儿没有什么钦犯。”
他咬牙暗想:“扬大夫不但治好我的伤,更出头维护我,我怎能供出他的去处!”
直到清晨,鞭打才告一段落。
梁芳不耐烦在旁观看拷打,老早歇息去了。
拷打的锦衣卫见这孩子硬气如此,自己也打累了,在一旁坐下抹汗休息,望着楚瀚骂道:“小子何必自讨苦吃,打死了也是自找的!”
楚瀚勉力睁眼,断断续续地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我……我不过十来岁年纪,根本不知道……不知道什么秘密……也不知道……扬大夫去了哪里……他逃走时又没跟我说……公公是问错人了呵。”
那锦衣卫骂道:“你奶奶的,不知道还装知道,分明欠打!”
楚瀚道:“我……我见到公公威仪好像天神一样,吓呆了,信口……信口胡说……罢了……”
那锦衣卫也曾审问过不少犯人,大多打个二三十鞭便招了,不招也几乎打死了。
这小童被打了两百多鞭还不招,要不就是个硬汉,要不就是个傻子,要不就是真不知道。
他见这孩子年幼瘦小,怎么看也不是个硬汉,大约是傻的,或是真不知道。
那锦衣卫也懒得再打,天明后便将楚瀚的言语禀报给了梁芳。
梁芳哪有耐心处理这乳臭未干的小儿之事,也实在不确定这孩子知不知道藏宝窟和龙目水晶的秘密,便对手下道:“再拷问两日,不说,便押去东厂大牢,关他一辈子!”
那锦衣卫领命去了。
他不敢违背梁芳的命令,却也不愿花太多精神拷问这无关紧要的小毛头,便命人不给他饮食,随便又拷问了三回,多打了六十多鞭,让楚瀚又痛昏了三次,才决定功夫做足,可以交差了,便交代手下将这半死不活的小子扔入东厂大牢。
东厂乃是有明一代最可怖的衙门之一,与锦衣卫不相上下,在逮捕臣民、罗织罪名和酷刑拷问上,手段比之锦衣卫还要高出一筹。
当时民间只要听见东厂派出的“番役”
来到左近,那可比大旱或洪水降临还要惊慌,能逃的立即携家带眷远走他乡,不能逃的也紧闭大门,不敢多吱一声。
若让东厂番役找上门来,一家人就算不死,也得脱三层皮。
如果不幸被逮捕送入厂狱,那更铁定是有去无回,家人牵衣痛哭,悲惨诀别,知道这辈子是再也无法相见了;如果死能见尸,已该拜谢祖宗,有些极其幸运的,还能活着出来,但也多半被拷问得遍体鳞伤,支离病残,离死不远。
因此当时厂狱的大门被人呼为“地狱门”
,厂狱中的狱卒被呼为“牛头马面”
,典狱长便是名正言顺的“阎罗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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