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叔话里的沉痛和沙哑,重合起当年我摔破脑袋时父亲的心焦状态。
使我明白再刚强的人,也会在舐犊之情面前现出脆弱。
我顾不得自己初闻消息的惊诧,起身扶住了向前倾跄的宗婶,抱住她,用腰腹支撑起她的上身。
做完这一切,我的言语和动作都消失了。
周身只留下猜想得到印证的忧怖,如同岩浆一般灼伤了我,吞噬了我,熔尽了我。
我也不大知道,余下的是否已剩一副中空的躯壳。
chapter29这一年的中秋和除夕都很特别。
两个顶顶热闹的传统节庆,都是我和宗叔宗婶三人对坐,怀着惴惴之心,去等待一个未知的结果。
既没有指责,也没有怪罪,我们在最艰难的情绪里相互支撑,彼此依靠,偎坐在一起,真如一家人。
中秋节我们围坐家中天台上,肩背靠着肩背,手臂环着手臂,都害怕噩耗不定几时传来,却又强撑着安抚对方。
等到除夕时,宗崎已经脱离危险搬出军区医院的icu,失踪和死亡的恐慌可以暂且搁置,但我们聚在他的病床前,心里依旧着慌。
因为不知道陷入深度昏迷、犹如死眠的他何时醒来,或者说,还会不会醒来。
正如宗叔当时所料,基地遭袭当天,最后一批撤离的飞行编队就由宗崎带领。
他们在密集轰炸下,抢出了机场停放的两架五代机。
除派两名队员驾驶五代机离开外,再留三人驾驶扑通机型护送,其余人陆路返回总部。
说是护送,某种程度上做的是吸引火力的打算,称为“转移掩护”
更加妥帖。
宗崎驾驶了“掩护机”
之中的一架,另外两架,分别在狗哥和郭飞手里。
很难想象,在那种生死关头、危急时刻,“掩护机”
驾驶员竟然还是“竞争上岗”
的。
整个殿后的队伍里,没有一个人愿意把战友抛在身后而选择最安全的陆路。
每个人都在争取,就意味着决策者可以调动每一零件,做出最高效的配置。
五名走空路的飞行员技术纯熟自不必说,且他们在前期作战当中表现也是最为稳定。
这些都是伤兵被全数救回以后,幸存者告知我们的。
当伤情最严重的一批战友(包括宗崎)躺在特护病房等待手术时,鹏子为我们讲述了很多。
他是因为作战能力不够被踢到了“地面组”
的那部分人,说到这个,表情颇为忿忿。
其实我知道,鹏子在用轻巧的不平掩饰沉重的担忧——躺在特护病房的兄弟命悬一线,他恨不能以身相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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