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李皎的眼睛,看着他分毫不改、八风不动的笑容,虞素觉得他看似澄澈的眼底,实则都是冰封的黑水。
黑得天然而不自知。
冷的脚浸入水中,那帖烫的热便顺着脚底流向全身,让虞素腿上的酸痛都缓解不少。
见虞素面上没有露出不悦,李皎才重新垂下头,伸手浸入水中,为她洗脚。
他鬓边的碎垂在脸颊边,掩去他眸中冷质的神色,只露出他带着温和笑意的唇角。
这般神情,若被任何一人看到,都会觉得他分外割裂,也极其残忍。
不论对敌还是对己。
如同没有心一般。
修长的五指在虞素双脚的肌肤上轻轻抚过,他分寸感很好,仅仅是在清洗,举止间并未透出任何暧昧意味,仿佛刚才的逾矩,只是无心之举。
半柱香之后,李皎双手托起虞素的脚掌,离水的一瞬,便用棉布包好,吸去肌肤上的水珠,使虞素不受凉。
妥帖细心到了极点。
仿佛一个忠心耿耿、尽心尽力的仆人。
叫虞素想挑错处都难。
倘若刻意作弄,也并非不可,但今夜虞素还有其他事要办,无暇折磨他。
将赤裸的脚从李皎宽大的掌心中抬起,虞素踩到一旁早准备好的干净的软布鞋上,她往塌边走去,懒懒道:“云奴,我小憩片刻,子时唤我起来。”
“是。”
李皎直起身子,整理好后,他便吹灭了房中的灯烛,只余门边一盏幽幽亮着,不去打扰虞素歇息。
今夜,是除夕。
本该与亲人团圆之时,李皎却身在敌营。
万家灯火的热闹从丽春院外远远传来,与他有关,也无关。
一室寂静中,唯有枯灯轻燃,不时噼啪作响。
轻拂过李皎身边的风,是静的。
寒凉冬夜中,他一身寂寥,连落在深邃眉骨与高挺鼻梁上的月光都似霜雪。
那双漆黑的眸子微微掀起,望向红帐软纱之中安眠的身影。
她是他必须杀死的敌人。
此刻,他却只能对她俯称臣。
好在,妖蛊尚未深入骨髓,只要他足够快地取得她的信任,在彻底沉沦前杀了她,便能脱离这般困境。
他绝不允许自己永世成为妖手中利刃。
为此,再扮演得像些,也无妨。
若要骗过最狡猾的敌人,还需先骗过自己。
对于人类,李皎生来便怀有无限的善意与悲悯。
只要将这份心意,暂时转移到虞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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