襕衫多是士子生员专用,可直缀便满大街都是了。
穿着这件平平无奇的直缀,沈澜出了门,又是一路问,到底被她问到了一家穷困潦倒且家中只有老人小孩,无青壮年的人家。
河边茅草屋,两岸芦苇瑟瑟,天上漏雨,地上漏风,沈澜深一脚浅一脚跋涉过泥坑,跟着给她指路的那位大娘,终于找到了地方。
“赵三哥,快出来!”
王婆子嗓门嘹亮,隔着一里地就喊:“大喜事!
你家亲戚来了!”
这亲戚穿得光鲜,看着也不像是来打秋风的,自然是喜事。
“你是哪个?”
刚捡柴火回家的小孩光着屁股蛋,脚上一双草鞋底已经磨烂,两只胳膊瘦得跟竹竿似的,手抱着一捆细树枝,正抬头望她。
沈澜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我是你家亲眷,来投亲的。”
“爷爷——”
那小孩大喊一声,便冲着屋子里跑去了。
沈澜只回身招呼那王婆子,笑道:“王娘子,我已寻到了人,劳烦你了。”
说罢,取了两文钱给她。
虽不多,可不过带了个路,白得两文钱,自然高兴:“哎呀,这多不好。”
王婆子推辞着,到底接了过来,又热情招呼道:“可要我帮忙?”
说着,还探头探脑往里看。
沈澜笑道:“我与叔公许久未见,想聊一聊。”
王婆子见听不着什么,便怏怏地回去了。
沈澜见她走了,便想去敲门,那小孩却正出来守在房门前,紧张道:“我爷爷说没亲戚。”
沈澜心道,现在不就有了吗?她笑起来,只掏出五文钱递给小孩:“给你买糖吃。”
那孩子满心欢喜道:“谢谢恩公赏!”
家里穷,吃着百家饭长大,嘴皮子自然要甜。
“恩公进来。”
说罢,一抹鼻涕,便要带沈澜进去。
沈澜这一路,即使见多了穷苦人家,心中依旧会感到难受。
只叹息一声,跟着那孩子推开了破旧的木门。
房间小才能聚热气,故而这房间小到只有一张破木板,堆满了脏兮兮的稻草,旁边还有些破罐烂瓦,墙角堆着一卷卷芦苇席。
沈澜低头,见稻草堆上坐着个干枯黑瘦的老头,一双手红肿皲裂,分明是积年冻疮未愈。
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土布衣裳,手片刻未停,正不断用芦苇编制芦苇席。
怪不得要住在河边芦苇遍地的地方。
“你做甚?”
那老人分明是想呵斥她无故闯入,却又怵于她衣着光鲜,生怕惹怒贵人,以至于一句话被他说得心虚气短。
“老人家,我有一桩买卖想与你谈一谈。”
沈澜笑道:“可否先叫这孩子出去。”
那老人家只一把搂过孙子,冲她呸了一声:“俺不卖孙子!”
沈澜摇头道:“我不是牙人,是来与你买这芦苇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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