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就让它敞着吧。”
江徽司淡淡道。
雷声轰鸣,天地间一片昏暗,她身姿笔直,墨色的长随风飘扬,披风扔在了内室,一身大红色喜袍衬得她愈清瘦。
凝望着漫天雨帘,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君怀伤。
看来,之前自己对他的看法需要改变了,起码要让他这两年过得好些。
“王爷,您也在担心王夫吧。”
季澜海一时口快,问了这么一句,话一出口他便悔不当初,恨不能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
方才那血淋淋的场景他们都亲眼目睹,王爷必然是深感厌恶不适才出来透透气。
他问出如此没眼色的话,不是明摆着戳人心窝子吗?
江徽司听见这话,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君怀伤这个人怎么样?”
平心而论,她觉得他是个风华绝代的男子。
季澜海踌躇难决,不知如何作答。
王夫往日精于武学,使刀抡枪,全无半分男儿家的温柔娴静,兼之体型魁梧异常,不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在战事中失利,害盛国失陷两座城池。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良配。
“奴才不敢妄言。”
他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几个字。
江徽司没有要为难季澜海的意思,只是想听听别人的看法而已,“直言即可。”
季澜海犹豫片刻,鼓起勇气开口道:“那奴才便实话实说了,王夫虽有惊人之才,但性子刚烈,不懂如何示弱,更不懂得如何讨王爷欢心。”
“况且他身有伤残,又失了武功,对王爷来说,几乎没有什么价值。
可王爷毕竟看了王夫的身子,这对男子来说是天大的事,是莫大的羞辱。”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王夫,王爷都应该负责到底,别把王夫休了。”
季澜海前半段所说的确实没毛病,但后面是怎么回事,什么叫看了他的身子,她几时看过君怀伤的身子了?
她眉头轻轻颦起,愣了一秒,回过神来,诧异道:“本王看了他的身子?”
季澜海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是啊,王夫刚才……您不是亲眼看到了吗?”
江徽司这才想起来,适才君怀伤解开衣带,将上身的伤口展露在大夫面前,她当时只顾着那些恐怖的伤口,确实没有注意到其他事情。
季澜海见江徽司没怒,接着劝慰道:“这样的事情,对于男子来说,是难以启齿的。
奴才觉得,王夫肯定也觉得委屈,只是不好明说罢了。”
所以这里的男子上半身不能示人?而她不经意间折辱了君怀伤?
江徽司眼前仿佛已浮现出两年后自己人头落地的情景了。
江徽司心里一阵懊悔,她怎么会做出如此失礼之事。
“本王知道了。”
她虽然同情君怀伤,但也不想莫名其妙就对他负责。
封建社会中的女子自幼深受从一而终观念的熏陶,故而对此思想根深蒂固,女尊世界的男女地位颠倒,男子一定也不可能改嫁。
糊涂啊,江徽司你糊涂啊。
雨滴答滴答在屋檐上汇聚,而后顺着瓦片滑落,声声扣击着心弦,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缕凄凉。
君怀伤将头倚在轮椅扶柄之上,深邃的双眸紧闭,杀气渐止。
唐大夫正在为他敷药,他却没有丝毫放松,仿佛那痛楚已经麻木了一般,若无额间滚落的一滴滴冷汗,还真以为他不疼了。
“王夫,您的伤口很深,七日内不能沾水,免得留下疤痕,日后不好恢复。”
唐大夫秉公劝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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