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琉璃服下药物,沉沉睡在榻上。
菘蓝端坐于榻边,眼神专注地凝视着他。
“菘蓝公子,陛下究竟是何状况?”
祁愿问。
菘蓝缓声答道:“急火攻心”
祁愿追问道:“那吐出这口淤血是否就会好转?”
菘蓝摇摇头,即墨琉璃多年受病痛折磨,身体早已不如常人,且他常使自己过度劳累、饮酒,即便菘蓝一直精心照料,也未见其身体有明显起色。
许久,菘蓝的双眼滑下两行清泪,他那原本清冷狭长的眼中,此刻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他轻声说道:“世人皆怜云汐,谁来疼我琉璃?”
屋内,仅有他们三人,菘蓝的这番话,似乎是说给祁愿听的,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即墨琉璃再次醒来,已是两日之后。
祁愿见他苏醒,心中十分欢喜,待即墨琉璃喝过药、用完粥后,祁愿才犹豫着开口:“陛下,许小姐在门外跪地请罪,请求见您一面,已经跪了许久了”
未经即墨琉璃许可,祁愿是万万不敢将人放进来的。
“让她进来”
即墨琉璃说道。
许砚书步入屋内,跪于即墨琉璃榻前叩:“砚书前来请罪,恳请陛下责罚”
即墨琉璃已然坐起身子,冷眼看着许砚书,道:“许砚书,你应知晓你道出此事致使皇后重病,无论有心与否,朕都不会再留你在身边”
许砚书苦笑着回应:“不管陛下信或不信,砚书从未想过挑拨帝后情感,更无妄想攀高之念,那日所言,确实是无心之失,芳茹已被我送回老家,砚书也听凭陛下惩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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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琉璃微微颔道:“你伴朕两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错处朕不追究,朕收你为义妹,赐你郡主之位,待来日尽享荣华富贵,风光大嫁,现下,你收拾行囊离开未央宫吧”
“砚书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砚书跪地叩头。
她深知,即墨琉璃不会再将她留在身边,即便她苦苦哀求,亦是徒劳,倒不如洒脱离去。
许砚书深爱即墨琉璃,却也保持着完整的理智。
她非善类,亦非恶人,只是个活得通透的聪明人。
她在即墨琉璃需要时陪伴左右,在不需要时悄然离去,圆了伴他身侧的毕生所愿,也享了两年至高无上的尊位。
“砚书想最后问陛下一句,您位高权重,身边美貌、聪慧的女子如云,为何独独对皇后如此钟情?只因她是您的结妻子吗?”
临行前,许砚书问出了埋藏心底已久的疑惑。
她本以为即墨琉璃不会回答,当她起身欲离开时,却听到了即墨琉璃的答案。
“她乃朕一生难遇的稀世珍宝,得遇她是朕几世修来的福分,她是这世间唯一与朕灵魂契合之人”
即墨琉璃的语气仿若踏上黄泉路,下一刻便会魂魄消散。
许砚书不知是否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面带浅笑离去。
即墨琉璃独自端坐于榻边,双目紧闭,往昔与云汐的点点滴滴逐渐浮现。
他与云汐曾相敬相爱,他爱云汐包容万物的胸怀与格局,云汐钦佩他勇敢拼搏的精神,二人一路扶持,强强联手,为何会走到今日?穷途末路。
人生在世,谁敢保证岁岁年年皆能如愿?
可他即墨琉璃的一生,似乎从未顺遂心意,他所珍爱、在意之人,最终皆离他而去。
人生的意义究竟何在?是他自幼丧母,受尽欺凌,还是他得势之后,痛失爱女,夫妻离心?
天亮之前,即墨琉璃终于做出了他认为最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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