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
这里的馄饨好吃,算得上长安一绝,昨日一整日都未能吃些什么,治病比起饿肚子,倒没那么重要了。”
民以食为天。
不论做什么事,总得先混饱了肚子,这是老百姓教给他的道理。
师暄妍看了眼天色,想着这个时辰确实还早,老人家如若仍在困觉,这般前去打扰,也不大友善,不如先坐下吃一点。
只是,也不知是饿得久了,不曾用膳,坏了肠胃,还是昨日不该吃那碗酥山,这时胃里翻涌起来,一股酸气直往外顶,师暄妍抚住胸口,便似要往外吐。
宁烟屿将她腰肢揽着,揽到这畔长凳上,垂眉,乱了分寸:“怎么了?”
“没……”
说话间,又是一股气流像要往外顶。
面纱下少女的容色变得发白,她紧紧攀住男人的肩颈,抬眼小声地道:“不知怎么了,有些想吐。”
宁烟屿如临大敌:“是腹痛发作?”
她试探了一下,缓缓摇首:“不是。
也许就是昨日没吃饭,坏肚子了。”
说罢又有点心虚。
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医工交代了她不可食冷食,她却仍未能禁得住酥山的诱惑,委实不该。
不是那疼起来要命的腹痛,宁烟屿心弦稍松,只是还不敢完全庆幸,正好见到店家将酸辣馄饨上来了,便将唇凑近一些,低声道:“吃完,立马去华叔景家。”
一刻都耽误不得。
只是迟了片刻,她的毛病便好像更多些了。
宁烟屿怕是她原先中了赤练毒,又引起了别的症状,毕竟是毒,且经年累月地下到女子身上,其影响不容忽视。
师暄妍透过幂篱的帷面,看向身前的这一碗馄饨。
店家的确做的是酸辣口,但见红油弥漫的汤面上,隐隐露出馄饨皮的冰山一角,和四处漂浮的油绿葱花,嗅之,爽辣酸香。
用调羹舀一勺馄饨,连皮带汤地尝一口,滋味真是又香又辣,辛爽
开胃。
师暄妍只是尝了一口,便嫌弃头顶的幂篱碍事了,干脆摘了,让宁恪帮忙拿着。
看她吃得快活,迤逦的眉弯往上扬,低头又要去尝,宁烟屿就知道这馄饨店来对了,舒心地接过太子妃递来的幂篱,看着她吃起来。
他本来也没什么胃口,看她大快朵颐,也终于低头衔了一只入口。
的确味道不错。
他昨日紧急召了崔静训入宫。
可怜的长信侯一听说是太子有召,疑心是什么牵涉国朝的要事,急得绸裤都穿反了,着急忙慌地入了太极宫,来不及询问究竟出了何等大事,太子殿下拨弄着指尖的朱笔,甚是为难地道:“崔白。
长安最有名的小吃,有哪些?”
“……”
不用问也知道,一向只习惯宫廷珍馐玉脍的太子殿下,是为了谁问的这个问题。
一碗馄饨入了肚,师暄妍胃里都开始发撑了,唇更是上了一层红油的光泽,料理了许久,才收拾妥当,看到一向清隽、风华无双的太子殿下,也吃得满嘴红油,忍不住笑意微潋。
结果两人狼狈地互相料理了一遍,才终于偃旗息鼓,吃不动了,步行前往华家老宅。
来得凑巧,华叔景刚刚醒来,洒身濯发,便迎来了二位,他好奇地睁着一双清明的老眼,观摩着两位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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