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入城,虽则以夏君黎之身份定无阻碍,夜却着实太深了,再要返至府邸只怕天都要亮。
他实也不想刺刺心绪那般波动之下还要赶路,思及都城近郊设有驿馆,就在官道旁,商议之下,两个便在驿馆暂投一宿,待天亮再行回城。
休整一番歇下,刺刺已好了些,挨着他,便道:“君黎哥,你方才同宋学士,谈了些什么?”
“黑竹的一些事,”
夏君黎答她,“还有内城里——我想他替我多在太子那留个心,传些消息与我。”
“他——”
刺刺犹犹豫豫道,“这么久没见,他没问问你别后的景况?”
“那倒确实没怎么问。”
夏君黎笑道,“昨日不是还在东轩门见过,怎么叫‘这么久没见’?”
“昨日那不算。
那里人多;我是说的私下里,能敞开了说话那种。”
夏君黎仍笑:“我这景况他不问也知。
你怎还是——对他说了什么那般关心?”
“只是……只是想知道,他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刺刺道,“你说过,他是于你、于黑竹都很要紧的人,那……我总也想要知道,他到底……”
夏君黎皱起眉头来:“莫不是又从娄千杉那里听得了什么?方才我出来的时候,就见你盯着宋然瞧。
若有什么疑问,直言不妨。”
“娄姑娘……确实与我说了件事。”
刺刺道,“但是……”
她一向爽快,很少这般吞吞吐吐,夏君黎很容易就回想起——很久以前有一回,她听说了沈凤鸣欺侮娄千杉的故事之后,不好意思对自己直言,也是这个样子旁敲侧击地想问自己沈凤鸣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莫非故伎重施,”
夏君黎失笑,“对你说宋然……也欺侮她了?”
刺刺一愣,连忙摇头:“没有,你想到哪去了?”
“也对,”
夏君黎冷笑,“同样的谎话再说一次,她也晓得没人信。
你便说罢,她这回到底编排了什么,难不成比上回还难以启齿?”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先说是‘编排’,”
刺刺道,“君黎哥,你这先入为主,比谁都厉害。”
夏君黎笑道:“那我先不说。
我先听着。”
他话虽如此,刺刺却见他还是一脸先入为主的表情,不免有几分心气。
“我不与你说了。
总之——我也不是想说宋学士什么坏话,只是觉得他这人或许有些凉薄,不像面上所见那般斯文和善,你如不是与他太近,那也便罢了,可若是要深交,便还是小心些。”
她心中负气,说完这几句便转了身,将背对着他:“我睡了。”
夏君黎确实不大相信娄千杉——上一回是骗秋葵,这一回怕是又想骗刺刺,就算不是用的同一个说辞,想来还是那些姑娘家听了定会忿忿不已的闺事路数,才令刺刺又深信不疑,却又不肯开口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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