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催眠治疗迫在眉睫,至关紧要,幸好在各方共同努力之下,终于取得成功,相对意义上的成功。
现在,也许一切都倒退回了原点。
只要人还活着就行。
徐墨凛把亮着电筒的手机丢到一边,轻抚上她的脸,出乎意料,在短暂的怔愣后,她给了他回应,抱着他,喊他老公,告诉他,她全都想起来了。
他欣喜若狂,如同溺水之人得到救赎,轻声回应她“别怕,我在。”
曲鸢百感交集,抱得更紧了,在会心疼她的人怀里,不再压抑悲伤,眼泪泄洪似的汹涌而出,徐墨凛的病号服很快就湿了大片。
她急切地吻上他的唇。
滚烫泪珠一颗颗地砸到他脸上,砸进他眼里,混着他的,一起从眼角流出。
月光照耀下,他们就像被逼入绝境的困兽,互相舔舐着伤口,彼此治愈,彼此救赎,彼此温暖,直至天荒地老。
等救援人员找过来,接完吻的两人已疲倦地相拥着睡了过去,男人单手搂着女人的腰,她安静地窝在他臂弯里,严丝合缝,连风都无法从中间穿过。
他们是这寂静荒山野岭之中,最为鲜明的暖色。
目睹这一幕的甄湘,双腿再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瘫软倒地,抱着一棵树又哭又笑。
月落日升,新的一天来临,曲鸢率先醒来,目光还是涣散的,下意识就去寻他。
守在床边的甄湘轻拍她的手,示意她隔壁病床“那儿呢。”
知道他们分不开,干脆安排在同个病房。
曲鸢先了他一眼,确认他还在,又转过来甄湘,眼眶红了“湘湘,对不起。”
银灰色毛衣是她织给徐墨凛的,他在平安夜吻的女人也是她,因为失去这部分的记忆,她误以为他们关系不纯,因此决裂。
“说什么傻话呢”
甄湘摸摸她头发,“搁那种情况,不误会才奇怪。”
“只要你平安无事,其他的都无所谓啦。”
坐在沙发等待的梅溪光走过来,轻咳一声打断她们的谈话,笑眯眯地向曲鸢“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梅溪光。”
他还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笑起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曲鸢回以清浅一笑“你好,梅医生。”
梅溪光换上了正色“我需要对你进行一个全方位的心理评估。”
曲鸢接过他递来的评估表和钢笔,认真在框框处打勾,填完后,梅溪光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她一一作答。
目的达成,梅溪光不再做电灯泡,拉着甄湘离开了病房。
走出一段路后,甄湘问他“梅医生,鸢儿怎么样”
梅溪光没有正面回答,意味深长地答道“徐先生才是她真正对症的良药。”
甄湘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颇为感慨地说“如果当初不是曲阿姨故意刺激鸢儿,告诉她徐总不治身亡的消息,彻底断绝了她的希望,鸢儿不至于全盘崩溃。”
梅溪光不置可否。
甄湘望着蓝得没有杂质的天空,煦日朗照,和风拂面,她惬意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春暖花开,雨过天晴了。”
她今晚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了。
病房里,徐墨凛仍沉沉睡着,曲鸢躺到他旁边,近距离地他,自从他搬离宿鹤公馆的别墅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有多久
一个月零六天。
而她失去记忆前,关于他的最后记忆,是去年除夕,她在车里抱着不停流血,陷入昏迷的他,一遍遍地哀求医护人员救救他。
竟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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