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小密探有生以来流汗最多的一天。
上晌锄地,晌午吃西厂送来的席面,下晌还是锄地,到了傍晚想歇都没的歇,坐在马车后头跟主子去长兴楼皮影戏。
马车缓缓前行,小密探眯起眼望着漫天红霞,叹了口气。
他好怀念没升领班之前的日子。
为了探听消息,扮作各种各样的人。
先是乞索儿,闲汉,后来是小厮,茶博士,再后来有了正经的生意。
炸肉摊子虽小,但也是个买卖。
东厂许多小探子羡慕他。
哪像现在,升了领班反倒成了碎催。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裴锦瑶全然不知小密探心里的怨念。
她啃着带骨鲍螺,挑眉道“这点心一般,没我家厨子做的好吃。”
去皮影戏不能穿官府,裴锦瑶打发老文回去取了套湖绿箭袖,配上珍珠小冠,打扮的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燕凰玉脸色一黯,摇晃着手里的扇子不说话。
“阿发是个好的。
才来一天,就把神机司的空地都锄了。”
裴锦瑶嘴角噙着一抹坏笑,“这么得用的人你都舍得给我,想必是有事相求吧”
放下啃了一小半的带骨鲍螺,“来,我给你手相。”
燕凰玉赶忙把手缩回袖子里,一边往后仰,一边用眼神阻止她,“不必了。”
裴锦瑶盯着燕凰玉那张好的脸,抿了抿唇。
他的反应实在不同寻常。
换成岑禄巴不得让她这个神机使从头到脚摸个骨相。
燕凰玉却好似避之唯恐不及,生怕她沾了边儿。
兴许奸臣都有怪癖。
比如不愿被人碰,一天用十个白帕子什么的。
“不手相面相也是可以的。”
裴锦瑶搓着下巴认真打量燕凰玉,“眉毛浓眉色却泛灰,眼睛大却失神,燕六爷少时便与至亲分离,无依无靠。
可怜,当真可怜。
及冠之后就好了,运势一年比一年旺,可说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只不过嘛,你命犯天煞,你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因你而死。
到最后,落得个孤苦伶仃,惨淡收场。”
燕凰玉唇角抿成一字,握住小扇的手骨节泛白,仿佛裴锦瑶再多说一个字,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车里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裴锦瑶弯起眉眼,“燕六爷别生气,我瞎说的。
师父还没教我相呢。”
燕凰玉胸膛起伏着缓了数息,“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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