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儒玉、展昭、唐远道赶到的时候,恰好瞧见的就是被赶鸭子上架的墨麒,又一次穿上了他许久未穿过的白衣,在风中踏云而行,随漫天玉白的梅花翩然而落的场景。
展昭迷茫地揉揉眼睛,确认那个轻纱曼卷,墨发雪衣,如仙人般卓然而立于祭祀的高台之上的人,就是墨麒。
不习武之人不清墨麒的表情,展昭却能瞧得清清楚楚,小仙人儿道长脸上分明透露着一股心如死灰和无可奈何。
展昭半是震惊半是好笑地抓着唐远道的手手摆了几下,逗他“你师父终于得道成仙啦这升仙原来还会飘花瓣的吗”
耶律儒玉都禁不住笑了一下,才拿折扇对着祭台不远处的酒楼楼顶指指“花瓣大概是那儿来的。”
展昭顺着耶律儒玉所指的方向去,果然瞧见了几名白衣人,正在宫九的指点下偷偷藏在酒楼楼顶后,趁着大家不注意,飞轻功出去扔一下花瓣,再回来,扔一下花瓣,再回来,任劳任怨地不停来回折返。
宫九大概是觉得这阵仗还不够,又叫手下人弄了水来,泼在空中,亲自用内力将水凝结成一片片的雪花,再用掌风吹送出去。
剩下的水则叫手下聚起来,以内力蒸腾成水雾,一并用掌风送向祭台。
宫九那副兴致盎然、恨不能把自己也抛出去助阵装神弄鬼的样子,简直全然不像展昭所认识的那个冷酷残忍、满腹阴谋的太平王世子。
原本还飞在唐远道身边的雀翎,瞧见了自己的主人,兴奋一声长鸣,“啾”
的一声就像只小肉弹一样冲向了高台之上的白衣仙人。
翠蓝色的长长尾羽,在空中划过一条优雅的曲线,原本并不大的啼叫声却因骤然安静而落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原本还打红了眼的暴民们,都惊在原地了。
不止他们,还有那些快打出真火来的府兵,也都和暴民们一起,呆呆地抬头向高高的祭台之上,云雾缭绕间,那翩然落下的白衣仙人。
这天上飘落的,是梅花的花瓣吗还是莹洁的雪
那仙人脚下踩着的,是天边的祥云吗还是天界的仙雾
仙人身边飞舞的,莫不是蓬山而来的青鸟,才能有那般飘逸美伦的长翎,那般清脆的啼鸣
反正在河西的农田土地上,勤勤恳恳劳作的百姓们,是从未见过那样身体玲珑小巧、尾翎如孔雀般艳丽修长的翠蓝色飞鸟的。
仙,云,雾,花瓣,青鸟,暴民们怔怔地几乎移不开视线。
雪花落在人们扬起的面庞上,化成了沁凉的水珠。
唐远道震惊得口音都出来了“这是弄啥子哦”
如果说,展昭等人的心情是震惊得要死,那墨麒此时的心情大概是
墨麒
墨麒
墨麒。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在做什么。
墨麒面无表情地任冷冷的雪花和水雾拍打他的脸颊,不由地开始反省,自己究竟哪一步做错了,以至于沦落到如此窘迫的境地。
河西的太阳极为偏地,在巍然不动的墨麒身上罩上了一层光华夺目的金色薄光。
百姓们使劲瞪大快被金光刺瞎的眼睛,眨都不愿眨一下,只想再多几眼仙人的模样,哪怕眼睛被金光反的眼花缭乱、眼泪狂流也没关系
乖乖,神仙身上的这金光,莫不就是仙力哦天啦,快这光亮的这光闪的
宫九着穿上了自己准备的衣服,满身的金缕银丝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的墨麒,满意地点点头。
宫九总觉得,道长他就是应该像这般光彩夺目、叫人移不开眼的,而不是总沉默低调地跟在人后,老是搞一些冤大头才会做的、无声奉献的事情。
包拯抓紧时机,按原本计划好的那样,抢上前几步,厉声大喝“你们不是要祭神吗现在神仙来了,你们怎敢还手持武器,大声喧哗,冒犯神明若是触怒了神明,你们该如何赔罪”
暴民们手上的武器叮铃哐啷掉了一地。
不少人突然热泪盈眶,纳头就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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