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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斜的太阳播撒着余晖,顺着阳台窗户的玻璃上爬了进来,打在地面的瓷砖上,明晃晃的。
剪刀掉在了地上,出不怎么清脆的“吧嗒”
声,刃口处反射的太阳光,并不温暖,反而有些令人生寒。
打开着的窗户吹进一股邪风,敞开的窗帘被吹了起来,好像是鼓起的降落伞。
程辰站在窗帘边上,满身鲜红,决堤般的泪水滴在上面,仿佛是与自己做着最后的告别。
程辰双膝一软,倒向沙,她的左手轻轻一扬,就像是电视剧里的烈士们就义之前的慷慨一般,坚定着最后的信念,扞卫着最后的尊严。
千丝万缕在空中飘扬着,天女散花般地飘扬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如果这要不是我家,我一定会感到很有意境,我要是再有些学问,说不定还会赋诗一的,比如:
金乌照暖房,万千青丝扬。
情意虽难止,奈何心已凉。
可是,那时候我根本就没心情去作他妈的什么无病呻吟的狗屁打油诗。
程辰的短很难看——或者说,她随意一剪子剪下长后的短很难看。
我看着沙上、地上、茶几上、窗帘上随处可见的断,不禁叹了口气,走到阳台,关上窗户,避免风把头吹遍客厅的各个角落。
我无奈地问程辰:“你这是何必呢?”
“我恨他。”
“我知道你恨他,但是你为什么要糟践自己呢?”
“我的头是为了他留的,我以前是短,他说他喜欢长头的姑娘……我要把长头还给他。”
“你把头还给他,我没意见,但是你别祸害我家呀?你知道这堆头收拾起来有多麻烦吗?”
我看着飘落四处的头,埋怨地说。
“对不起……”
程辰从沙上坐起,红裙子上粘着不少头,像是毫无规律的花纹,反而有些别样的特色,同时,满是眼泪的脸上也沾满了头,像个疯婆子一样。
其实,这时候的她,更像是一个被男人抛弃的怨妇。
“你不是对不起我,”
我边说边走进厕所,拿了一面陈辰的镜子,走出来,把镜子对着她,说,“你看看你自己,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是把你养大的爸爸妈妈,明白吗?”
程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几秒钟,“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仿佛把这几天的委屈全都泄了出来。
是的,这几天她都没有这么痛快地哭过,无论是在贾婷婷面前,还是在表姐左丹面前,都只是无声的流泪。
而现在,她看到自己因为悲伤而变得憔悴的面容后,崩溃的情绪终于爆出来了。
我知道,她这么大哭一场,是她对这件事的负面情绪的最低点,之后便会逐渐好起来的。
我没有阻止她,也没有去安慰她,就这么站在一边,安静地看她泄。
我以为她嚎啕几声后便会停止,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挺厉害。
我一直看着表,她已经哭了有十分钟了,声音依然尖锐。
我怕她再这么哭下去会昏厥,便不顾沙上满是头,坐在了她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差不多得了……要不然你一会儿再哭,我今天没回家呢,我得打个电话跟我妈说一声。”
又过了两分钟,她才逐渐止住了哭声,但是依然有些哽咽,反复唠叨着“对不起”
,嗓子已经有些嘶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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