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葫芦割断了麻绳,坐在地上抱着还在流血的婉婉说对不起。
姜葫芦痛哭着,感觉他好疼好疼,似乎被老鼠吃掉一块肉的不是婉婉而是他,他不停地说着道歉的话,抱着婉婉亲了好久,皲裂的嘴唇结着白色的厚厚的死皮,一块一块的,干硬的,亲在婉婉的脸上,嘴上,婉婉觉得那些翘起来的死皮很扎人,并不舒服。
后来姜葫芦才终于没有再绑着婉婉,而且这条绳子被割断了以后,他暂时找不到一条足够长的麻绳了。
姜蔚琬自小学医,姜葫芦问过婉婉这样的伤口应该用什么药,便在天刚蒙蒙亮时出去找药了。
他不熟悉草药,带回来草药也有,杂草也有,大草原上哪有什么能免费挖到的草药,找不到的他就去偷,去抢,把自己搞得身上又多了一些新伤和瘀痕。
姜葫芦把药胡乱碾碎,在婉婉手上抹了一通,就着衣服的破口撕下一条布来,用这破布条给婉婉包扎,衣服露出了板结的淡黄色棉絮。
姜葫芦每天给婉婉敷药,很仔细,但还是在婉婉手掌上留了一片伤疤,因为少了一块肉,手掌凹陷下去一块,不太好看。
姜葫芦看着怎么也消不掉的伤疤,喃喃道:“姑娘家留疤就不漂亮了。”
姜葫芦去羊场干活,婉婉还是每天一个人,等哥哥回来,他很孤独,他想跟别人说话,他跟矮桌子说,跟缺口的瓷碗说,但它们都不理他,后来婉婉也不跟它们说了。
不知过了几天,突然听见有人在外面轻声呼喊,听声音,是那个牧羊少年,门外的他还抱了一捆柴火来,他记得那天姜蔚琬手里攥着的几根树枝。
婉婉害怕极了,听到那少年的声音,立刻缩成一团躲在角落,他想到了那个晚上,自己挨的打和哥哥挨的打,他觉得都怪自己乱跑才会惹哥哥生气,不可以,外面都是坏人,婉婉要听哥哥的话。
他不想被打了,他也不想再看见他哥发疯。
他终于知道自己错了,其实他一点儿也不想和别人说话,因为这样会让他和哥哥都不好过。
所以他把自己蜷缩地更紧,他捂着耳朵紧闭双眼,祈祷那少年快点离开这,离哥哥和他的家远一点,他不想听到或者看到任何除了哥哥以外的人。
良久,得不到回应的少年只好离开了。
姜蔚琬再也没想过出去,他一直待在这间逼仄的木屋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比他们刚来的时候要好过一些,姜葫芦后来攒了工钱,很是微薄,但好在可以把木屋修一修。
现在一点儿风也漏不进来了,屋里整洁了许多,再也没有见过老鼠。
只是这个世界好安静啊,一大半的时间只有婉婉一个人,小半时间有他和哥哥两个人。
从前觉得等哥哥回来就好了,就有人和婉婉说话,可是后来,有哥哥的时候也是安静的,姜葫芦越来越沉默寡言,哥哥不喜欢把在羊场挨打的事告诉他,他也很怕说错话,让哥哥生气。
但是哥哥一直都对他很好,会把好吃的都带回来给他,有时候会带包子回来,遇到羊场主人开大宴,也能带点羊肉回来,姜葫芦会一口不少都地带回来。
会抱着他亲很久,会在感觉到他梦魇的时候立刻醒来,轻轻拍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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