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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在失明的状态下，卡尔感受到怪物在嗅闻他，它在用自己独特的感官，用光滑的、粗糙的、柔软的、坚硬的部分触碰他，它在了解他，它在试着相信他。

无声的交流依旧在进行，只不过变得舒缓、温柔，偶尔传来小心的、好意的试探，是柔软的触肢的末端，尖尖的部分蜻蜓点水般的掠过，带来一阵灵魂般的颤栗。

赤裸苍白的皮肤上纵横着黑色的纹路，黑色的潮水从瘦长的身躯上褪去，留下潮湿的礁石在空气中呼吸，直到最后一角黑潮消失，卡尔方如梦初醒一般，从巨大的震撼中脱离。

怪物消失了。

地下室空空荡荡，只有卡尔的呼吸声，他忽然瑟缩了一下，寒冷侵入骨髓，仅有的一件T恤被当作绷带缠绕在怪物的伤口上，现在卡尔上身不着一物。

世界安静了下来，既没有怪物的怒吼也没有人类的尖叫。

卡尔爬上楼梯，探出一个灰色的头，他左顾右盼，地下一层没有生物活动的踪迹，于是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腐朽依旧的木地板发出不堪承受的长长的呻吟，在寂静空旷的走廊中显得格外惨然，卡尔浑身一刺。

黑暗，纯然的黑暗。

没有一丝光透进来，卡尔迫不得已地在黑暗中潜行，被巨大的恐惧摄住，他的瞳孔无法控制地放大，牙齿上下碰击，发出细碎的声响，蜡白的脸色像死去已久而复活的人，没有生气。

他的神态都被暗处的一双尽览。

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卡尔就在这样漫长的沉寂中逐渐崩溃。

他不知何时抽噎起来，颤抖的手拂开手臂上缠绕的蛛网，小腿处的红印见证了方才少年被倾倒的木板绊倒的狼狈，看不见的雾气悄悄在脚底下弥漫，随着时间的推移蔓延开来。

卡尔紧张地呼吸，雾气便从鼻腔进入躯体，仿佛颜料投入大海，将原本清晰的思维染色，卡尔晃了晃身子，不自觉地扶了下头。

在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一步，两步，白皙的小腿首先没入无光的黑色泥质，转眼间便深陷泥潭，而猎物无知无觉，大半个身子被堆积在走廊尽头的黑泥吞噬。

卡尔最后感知到天旋地转，口鼻处传来窒息的闷慌。

第6章

我的脑子恍惚起来，我看到了祖母、弟弟、母亲和父亲，他们站在远处，一齐看着我，在他们中间有一个空位，是留给我的吗？我不敢置信，被喜悦砸的晕头转向，我试探性地迈出一步，他们并没有动，脸上仍然是麻木、平静，但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是足够。

我飞快地迈了几大步，一下子冲进祖母的怀里，我感到了她的手臂环住我的身体，我能闻到她身上特有的面包的香味，那是我一直怀念的——家的味道。

我突然感到委屈，难得像小孩子一样胡闹，我揪住祖母从不离身的披肩，将它们狠狠地扯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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