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说是首富,应该也不见得多有钱吧,毕竟高棉也没有什么来钱的产业。”
“这你就不知道了,越是这样的地方,有钱的人就越有钱。”
“愿闻其详。”
盛嘉宜挑眉。
徐明砚说:“他想要发债,你知道的他手上产业基本代表这个国家最好的资产,德美投资董事有意于用集团庞大的资本规模来购买大量的、不同期限的企业债券,我们正在评估高棉地区的企业债务利率和风险评级,看看是否值得做这笔生意。”
徐先生为什么不接手家族企业?“盛嘉宜问出自己一直以来都很好奇的事情,对于徐明砚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不知道的事情就直接问他,他可能会讲真话,也可能会讲假话,但要是自己揣摩,就始终无法得知确切的原因。
德美投资的最大股东说到底是国家财政部,他放着几千亿的家产不去打理,长期把守主权机构,这样的行为在他那个圈子里也有些离经叛道——对于香江的那些富豪来说,无论他们私下里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表面上依然同各方权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站队有时候意味着危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徐家能发达至今,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他们总能在恰好的时间里站在恰好的位置上,而这一次,他们选择站在香江这个曾经带给他们无限辉煌的岛屿的对立面。
徐明砚却仿佛没有听出她话外之音中的戒备,笑着反问她:“接手家族企业做什么?每天带着上千串钥匙去铜锣湾一家一家店铺敲门收租?”
盛嘉宜忍不住微微白了他一眼:“我很认真在和你讨论这个话题。”
徐明砚只想逗她,不想真的惹她不开心,耐心解释道:“一言半语说不清。
““
“路程那么长,你可以慢慢说。
“
“为什么这么好奇?富二代就一定要继承家业?在美国投行的时候天上掉下一块板砖至少可以砸死三个富二代。”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徐明砚有些好笑,“盛小姐,我知道你跟香江外汇管理局局长私交甚密,你不会是要帮着他来试探我吧?你这样的盘问真是叫我提心吊胆,我这个人看起来像是电影里那些脸上写满阴谋诡计四个字的反派角色吗?”
盛嘉宜微眯眼睛:“徐先生,你都给自己用上了试探两个字,想得也是很远嘛。”
再说,他看上去的确不像个反派角色,他矜贵尔雅,却愿意追着她到这个地方,真要说的话他像是那种脸上写着聪明,大脑空空的欧洲贵族后裔,浑身上下散发着没有后顾之忧的洒脱。
可是盛嘉宜不想说的是越是这样的人,现实里越像是个反派。
吉普车从辽阔的荒原上驶过。
窗外是一望无尽的田地,杂草横生,时不时有水塘和湖泊,就那么孤寂流淌在在荒芜的天空下。
法国诗人勒内·夏尔说夏天和生命是同一质地,那样热烈和浓郁的阳光,热浪席卷过的午后,使得回忆里的生命像是燃烧起来一样,变得无尽而绵长。
而在东南亚,夏天是永恒的,比起猛烈的日头,雨更加让人记忆犹新。
本地人说高棉的雨总感觉比相邻的暹罗与越南要多一些,大抵是因为平原更多,水流四溢,那雨便也总跟流不尽一样,黏腻湿闷,到处都充斥着烂泥潭与腐臭枝叶的味道。
盛嘉宜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接近雨季的尾声,进入十月,雨水变得更加稀少起来,只有那么短短三四个月,这里是干燥的清爽的。
今天刚好是大雨过后暴露烈阳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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