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千刀的小贱妇、黑心肝的白眼狼……”
那是桂妈妈的声音。
晃动的灯笼下,只见阿碧被另一名身强力壮的小厮反剪着手臂动弹不得,而正立在她身前的桂妈妈则卷起了衣袖,手持一柄两指宽的戒尺一下接一下地往她的面颊上抽。
大燕国虽说早已烟消云散,慕容家却仍旧保留着不少故旧规矩,比如申敕惩戒用的是戒尺、是木杖,这显然比亲自动手更合礼。
听到那恶毒的咒骂见到那可怖的场景,阿朱已浑身发抖,忍不住将未曾被慕容复握住的左手也攀住了慕容复的手腕,好似一个溺水之人攀住了救命稻草般无助低泣:“公子爷……公子……”
一个年方五岁的幼童如何挨得住这样的重打?慕容复看不过眼,即刻大喝一声:“住手!”
快步冲上前,紧扣住桂妈妈将要落下的右臂将她整个人都推了出去。
随即,他又回头扫了一眼阿碧身后的小厮,小厮一触到慕容复森冷的眼神便是浑身震颤,赶忙放开阿碧“噗咚”
一声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公子……公子爷……”
慕容复根本无暇理会他,弯腰将阿碧抱起细细查看她的伤势。
只见阿碧嘴角破损,两颊印满了尺痕高高隆起,幼小的身体软软地瘫在他的怀中,泪痕阑干显失神智。
慕容复见状不由微微皱眉,他知道幼儿易受惊吓,若不能及时令她恢复神智,只怕她这一辈子都要痴痴傻傻了。
想到此处,他轻轻抹去阿碧嘴角的血迹,又将右手手掌抵在她背心,一股柔和的内劲即刻自她背后“神堂穴”
缓缓注入她体内,为她贯通三关清明灵台。
数息之后,阿碧在慕容复的怀中微微一颤,原本呆滞的双眸逐渐恢复了少许神采。
阿朱见阿碧恢复神智,急忙扑了上来扯着阿碧的衣袖不停哭喊:“阿碧……阿碧……”
阿碧的一双杏眼微微转了半圈,落在阿朱身上,隔了许久才喊了一声:“阿朱姐姐……”
又过了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才会稍稍回头,终于注意到自己正被慕容复抱在怀里,嗅到慕容复身上浅淡的白檀香气。
她只觉双眼发烫满腹委屈,即刻哭了出来。
“公子,好疼……好疼啊……”
慕容复见她哭出声来,这才松了口气,缓缓收了内力,搂着她柔声安抚:“没事了,有公子在,没事了……”
阿朱虽说不曾挨打可也吓坏了,此刻见阿碧嚎啕大哭,她又哪里忍得住,竟也扯住慕容复的衣袖放声大哭。
两名女童歇斯底里的哭音比之五百只鸭子也不遑多让了,慕容复头痛地扶额,将两个丫头一起揽入怀中细心安慰。
桂妈妈见慕容复待这两个丫头这般温柔体贴已知不妙,正暗自忐忑,慕容复已然将目光转向她冷声喝问:“这两个是我身边的丫头,不知犯了何等大罪,要桂妈妈下此狠手?”
五月的天气里,慕容复这一声“桂妈妈”
却好似万载玄冰,叫桂妈妈浑身战栗。
她鼻尖沁汗,慌忙低头答道:“启禀公子爷,并非老奴无礼,实在是这贱婢胆大包天,竟然打烂了老爷留下的端砚!
夫人气狠了,亲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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