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就那么因为觉得无聊给空过去了?!
果然是……见了鬼!
!
晨报头条,转载大作,此等殊荣,是文坛巨匠或者惊为天人的文章才有资格享受的吧?!
他夏广霖凭什么?!
一时火大,郑家礼忘了自己也曾经有独揽霸着晨报文艺版头条不放的光辉历史,他只觉得这份光辉不该被夏广霖披挂在身上。
这会让他觉得不安,觉得慌乱,不安和慌乱直接导致了忿然,忿然发展到极致,花花公子忍不住嘴痒了。
“果然是世风日下啊……若是盛世龙腾,天下太平,大道小道的,估计也上不了头条。”
一句酸溜溜带着贱笑的念叨,声音不高,却让屋子里骤然安静得结了冰。
所有人都先是看着始作俑者郑家礼,后又齐刷刷看向被攻击的夏广霖,沉默中,谁都以为这淡然的老派文人会下不来台,可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这老派文人,当众反唇相讥了。
从来只是在文学流派和观念意识上来言去语,第一次听到如此小家子气的讽刺,夏广霖在极短的惊讶过后,从眼神深处,流露出嫌恶来。
要说,他是真的连自己都不甚清楚,那份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酸劲儿是从何而来的。
“郑先生说得对,我的文章,不过就是得益于如今是民国乱世才能上得头版。
我只是个一心想为国为民说几句话的硬骨头的老古板,比不了郑先生,您的鸳鸯蝴蝶花前柳下法兰西英吉利才是文学的正根儿,就是不知道等乱世过了,您这份儿八国联军最喜欢的西洋小曲远比黄钟大吕高雅的调调,还能唱多久!”
这样一番话结束后,人人都觉得——屋子里的冰,厚到炸药都炸不透了。
大家面面相觑,等着郑家礼开口出声,而有史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被反讽到通身上下每一个骨头缝儿里都刺痛起来,似乎有一万句话想说,却又半个字也吐不出来的郑大公子,则在咬牙切齿的沉默过后,只剩了拧眉瞪眼,提起文明杖,拽拽那身手工定制的西装的衣襟,迈开脚步,穿过众人,扬长而去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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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广霖此时此刻,面对的境况,非是尴尬二字,不可形容。
他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何要追出来,尤其,是追那个号称是浪漫到了骨子里,已经近乎于伤风败俗的郑家礼。
这么些年来,他一直是体面严肃的正经人,家中是几代文人,诗礼传家,温良恭谦,曾祖辈还曾经在朝为官的夏家,虽说随着年代更迭,进入民国后已经大不如前,可那股子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斯文劲儿,并不见衰退。
夏广霖深受家族熏陶,命里注定,要做个老派文人。
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踩着凳子站在桌边,由祖父手把手教写蝇头小楷,少年时每天凌晨就被父亲叫起来站在当院大声背诵经史子集。
可能正因于此,他没有某些文人身上那种猥琐劲儿,站有站相悬腕提笔全神贯注的书写,背着手扬着下巴抑扬顿挫的诵读,让他从小就熏染提炼出一身的大气与潇洒。
于是,虽然个性是个低调隐忍的人,那身硬骨头,可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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