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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微微一怔,直至仪华身后的烟花陨落之下,他才从鼻腔内嗡嗡隆隆的发出一声轻哼,又放下固在仪华腰上的右手,抬头望向瞬间盛开与凋谢的烟火,喃喃自语道:“子时过了,已经是洪武十六年了,我也枉为人子十……”
本就含糊不清的话什,渐渐地低不可闻。
彩光斑斓下,各色阴影打在朱棣棱角分明的侧面脸庞上,光与影的交汇中,仪华发现他高额深眸、直鼻薄唇的五官不再似平常一样透着将士的果敢冷峻。
此时,依然硬挺霸气的他,却略流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黯然惆怅。
那种落寞寂寥之感,使仪华鬼死神差地上前半步,盯着朱棣微微嚅动的薄唇,歪头问道:“您在说什么?炮竹声太响,听不清楚。”
朱棣闻声侧目低头,直视仪华面上的好奇,薄唇轻轻一扯,冷然道:“赶在二刻钟内将烟火炮竹放了,莫耽搁了吉时!
走吧。”
说罢,旋身朝中殿**门的方向走去。
仪华咬咬牙,借着夜色深沉的遮掩,一横眸,恨瞪了眼陡然升起冷漠的朱棣,方才紧紧拥裹着身上的羽缎披风,踩着“咯吱”
作响的地面积雪,与朱棣一起抄近道回到了她的寝殿。
冯妈、魏公公早伸长了脖子在宫门外等候,看见仪华与朱棣一起回来,饶是心里明白这是因了规矩,却也喜笑颜开的迎上去,忙禀道:“还有一刻多钟才过时辰,王爷、王妃放心,该备得炮竹都是全齐。”
仪华满意的笑笑,分别赞赏了二人话什。
这时,朱高炽被唤醒揉着眼睛从正殿里出来,仪华见他是一副昏昏欲睡的迷糊样子,加之殿外的台基冻得路滑,怕他不留心摔倒或怎地,忙疾步上了石阶,边阻拦朱高炽边训道:“外面冷得结了冰霜,也不披件斗篷、马甲什么的再出来。”
说着,已半蹲着要抱他起来。
“本王来,你抱不动!”
朱棣随后走上台基,弯腰俯下,手臂微一用力抱起朱高炽道。
让她抱起朱高炽,仪华委实是有些力不从心,先会她没多想就冲上前,不过是怕他腿脚不便摔到。
这会儿能由朱棣亲自抱起朱高炽,有利于他父子二人的亲子关系,她哪里不肯,忙从旁让了过去,跟着父子俩后面走。
进了内堂,就见屋里挑了明灯,四周各放置了一个青花淡描双喜卷缸,缸内盛了满满一缸子清水,中间却放了一个竹节纹三足鎏金大火盆,盆里正燃着银碳、松枝等物;另一边靠窗台的炕上被换了一张大炕桌,桌上一个小火炉,炉上一个双耳铜锅,这会儿正咕噜噜地煮着烫水。
仪华朝屋内瞟了一眼就转回视线,伸手摸着朱高炽的肉嘟嘟的小脸,道:“快下来,等父王、母后去换了湿衣帽,就带你去看放烟火,一会儿再回屋吃饺子可好。”
朱高炽一脸别扭的被抱着,一听仪华这样说,忙不迭地点头;仪华摇头一笑,扬声唤道:“薛妈妈你过来先看着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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