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医院里的一些同事开始介绍相亲对象给我,可是对方一听说我就是“陈白事”
的女儿,母亲还是个跳河的疯女人,也就都没了什么后续。
也就是那个时候,父亲决定让汪平娶我。
说实话,我也不明白汪平为什么愿意娶我,在他伪装和善的另一面,是一名中学美术老师,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
他大可以娶比我更合适的女人,准确来说是社会身份上更合适的女人。
后来我逐渐明白,若是和其他女人结婚,他的人生还是要继续伪装成两面,而娶我,就要简单很多。
结婚之后,最初汪平有所收敛,似乎停止了他的罪恶,也许他也有那么一个瞬间想要成为正常人吧。
只是,那些邪恶是刻在骨子里的,内心的扭曲总要有一处来宣泄,而我就成了他邪恶的全部投射。
家暴?简单的暴力殴打,只要打不死,我都是撑得下去的。
可你知道被侮辱是什么感受吗?最赤裸的侮辱,不将你视为一个人来看待。
你就是一具肉躯,没有灵魂,没有尊严,不是人,连动物都不如,是拖鞋,是地板,是马桶……
我害怕每一个夜晚,后来,白天的太阳也无法将那种恐惧驱赶。
当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门铃声响起,那是他回来的预警,我会恐惧。
当电话声响起,短信提示音响起,那必定是一条辱骂或是恐吓,我会恐惧。
当白昼和黑夜无法区分,我的恐惧转为仇恨。
还好,心底深处有一束光在我想睡死过去的时候把我唤醒:白露,冯昭和,他们说过会来救我的。
白露、冯昭和找到汪平进行谈判,是在我结婚的第一年,他们两人读大二,那一年,白露的母亲去世,他们两人一起回到漓水湾。
参加完白露母亲葬礼之后,他们去学校找到汪平。
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记得那天汪平回到家抚摸着我的脸颊说,真没想到你还能值200万。
大概猜测到白露、冯昭和解救我的方式就是用钱赎我,我打电话联系了他们,想让他们放弃,其实那时候我已经有了与汪平同归于尽的准备。
只是,他们很坚定地告诉我,让我别担心,她们说新京市赚钱要容易很多,等待两年就会有好结果的。
想到有人在努力拯救我,生活就有了希望,我趁着汪平白天上班不在家的时候报了网课,学习编程,还开了直播给小朋友讲故事,我甚至设想好,未来某天走出这幢房子之后要开始新的生活。
只是,一切都不是很顺利。
一年又一年,白露和冯昭和大学毕业了。
一年又一年,时间来到了白露毕业的第三年。
有一天,汪平回来得很晚。
浑身的酒气我已经习以为常,只是看到他的外套并非早上离家时的那一套,便知道他可能又去了海边废弃的房子里。
罪恶一定在那里发生过,而我,无力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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