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棠从宋庄马场走出来,看到赵平津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蓝色牛仔裤,站在栅栏外冲着她招手。
西棠接到他电话时看了时间,赵平津果真十一点多到的。
西棠跟他说时,故意将时间往后压了压,彼时早晨骑马的戏份已经拍完,剧组已经准备接着拍第二场,她跟男二号程勉雨在旧护城河边谈心的戏份。
剧本里德国租界的天津河岸码头的清晨,远景和空景可以实地取景,但近景是一片烟霞蒸蔚,旷寂无人,如今北京城里哪里还寻得这方宝地,导演将人马拉到了潮白河,这里一片荒野漫漫,河水凝滞,岸边有一排迷蒙烟树,还颇有几分古都旧韵。
赵平津见到她,问了一声:“拍完了?”
西棠点点头。
赵平津看到她人好端端的,也没在意她拍什么戏份,只直接将车钥匙递给了她:“去我车里拿东西,给你们同事带的。”
西棠沿着剧组的一排车子走过去,沿途围观的村民盯着她在看,西棠也知道自己打扮怪异,她裹了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头上梳着两把软翅头,一位穿着青色棉袄的大娘拉着她问:“姑娘,哪个是明星?”
西棠指着围起来了的片场:“明星在里头!”
大娘打量了她一番:“大姑娘,你真俊啊,你也是明星吧?”
西棠笑嘻嘻地问:“大娘,您看我像吗?”
大妈们齐声地说:“像!”
西棠乐呵呵地傻笑,拿着赵平津的钥匙按了好几次,才找到了他的车,车子后座里放着几大袋咖啡,还热腾腾的。
没料到他会愿意在车里搁味道那么浓重的饮料,西棠记得很多年前,她在他车上吃冰激凌,奶油顺着手指滴到座椅上,他咬着牙转过脸去不忍心再看,却不敢反抗的样子。
车子和家里他是严重洁癖到一点点灰尘都不能忍,就因为纵容着她在车上吃东西,那两年多,赵平津换车换得格外频繁,后来风儿吹到老爷子耳边去了,据说老爷子入京那么多年了,都还保持着艰苦朴素的革命传统,尤其看不得小辈儿这么骄奢浪费,赵平津还被叫到跟前结结实实地教训了一顿。
事到如今,好像很多事情,两个人都变得不在乎了。
她用左手拎了两袋往回走。
西棠往回走了两步,转念一想停住了脚步,又返身折了回来,她站在赵平津的车旁,伸出脚踢了踢他车子的轮胎。
这不是办法。
西棠放弃了,拎着咖啡往剧组走去。
远远看到赵平津站在河边在跟一个男人聊天。
赵平津见到她踩在脏兮兮的雪地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片场走过来,皱着眉头远远就说:“你怎么自己提?”
雪地太难走,西棠气都喘上了:“谁让你使唤我?”
赵平津一副不可救药的神色:“我使唤你,你不会使唤你助理?”
西棠瞪他一眼,撇撇嘴说:“我没你那么臭不要脸。”
两人分明就是在打情骂俏,听得旁边的男人哈哈大笑:“这位妹妹好生眼熟,舟子,不介绍一下?”
赵平津替她拿了咖啡,然后介绍说:“这是黄西棠,这位是栗哲,知名的画家,策展人。”
西棠客气地笑着打招呼:“栗先生。”
京城这帮公子哥儿的风流韵事传得跟风一样轻快,赵平津的事儿栗哲多少也听说了一点,他打趣着说:“哈哈,久仰久仰,果真漂亮,怪不得连一向眼高于顶的赵舟舟同志都来陪同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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