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拓脸色很难看,却没有发作,他的喉咙咽了下,双唇抿着未置一词,随后他准备起身却因为长时间跪着膝盖已经麻木了不由得双腿曲了一下整个人往前倾去,顺势被那宫人给扶住了。
那宫人侧目看去,发现萧拓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侧面打湿的头发直直的垂下,齐齐贴于耳际,他用力扯了一下那宫人的手臂适才站直了身子,随后他接过那宫人手上的披风披到了身上,“把她抬到我房内去。”
随后萧拓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寝宫门口灯火绵延,似那一江秦淮江水,不灭不熄。
他一进去,宫人便迎上来替他更衣和擦拭雨水,他却推开了那些人径直走到了房内。
见他准备直接进去内间,侍女连忙阻止道,“王爷,大夫还在里面,您等下再进去吧。”
这才让萧拓停下了脚步,他没有说话转身伸出手,侍女连忙上去替他将湿的衣服换了下来,他边更衣边问道,“有什么事么?”
那侍女听到王爷如此阴沉的声音顿时不敢吱声了,只得讷讷的边替他更衣边点头道,“应该只是着凉发烧了。”
萧拓低眉看了眼那身前的侍女又道,“那她的侄子呢?”
那侍女被萧拓一看,不由得神情一僵,目光躲闪了一下,那是一双堪破人心的双眸,巨大的震慑力让人不敢正视,她轻声道,“太医说退烧了,没有大碍,养一阵子就好了。”
萧拓这才舒展了眉毛,往那宽大的木塌椅子上一靠,目光则一直盯着那张微微掩着的内间帘子。
冉冉的火烛照着他的侧面,忽高忽低的窜着,他的眉目清晰可见,□的轮廓和刚毅的线条。
没过多久,那太医从内间走了出来,和萧拓说了几句,萧拓只是沉着声恩了几句,便让那人退了下去,随后他掀开帘幕走了进去。
那屋子里有着淡淡的熏香味道,他将身上披着的衣服扯下放到了一边,还没走几步,似乎被脚下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两只平底绣鞋横竖在地,赤金莲色,绣边泛光。
是她的鞋子。
萧拓顺势弯腰捡起那双鞋子,将它们放于手心中看了几眼,不由得又捏紧了,眼眸同时也越来越暗,深不见底。
当他直起了身子再度朝里面望去,那个女人竟然没有穿鞋子裸着双足站在床边,任那轻纱绕着她的身子一层叠了一层。
那双算不得小巧的双足轻轻的立于地上,顺着她的足一直往上看去,正好对上她的眼眸,此刻侯棠也正看着他。
她的神色苍然而清明,仿佛风暴中裹着的雪霜,一直藏匿于背后,隐忍而不发作。
这神情与萧拓何其相似,原来他们在此刻也算作是一类人。
气氛有些尴尬,有些说不上的暗涌。
萧拓走上前去,侯棠一直盯着他,萧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随后轻轻的叹了口气,便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其实她并不是很轻,但是萧拓抱起来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倒也没有出格的举动,只是噙在她耳边说道,“这样光着脚也不怕着凉么。”
侯棠则将脸别过一边,沉默的看着别处,倒也没挣扎。
然后萧拓把她抱到了床上,侯棠一直身体软绵绵的也没有使什么劲,就是一直咬着嘴唇。
他触到她的双足,十分的冰冷。
继而他把她的足拿到了手中搓了搓,直到慢慢感觉到它们有点热气了,才将它们塞进被子里。
然后他将她的被子拉到胸前,轻声说道,“你侄子没有大碍了,你不用担心了,父皇也没有治你的罪,你现在只管好好养病就好了。”
其他的事他一字未提。
侯棠稍稍挪动了一□子,她清了清嗓子,那短促的轻哼从喉咙的深处溢出,随后她抽了抽嘴道,“你。”
似乎还没习惯怎么和他开口,她吞了吞自己的声音,随后才又提到了嗓子口,“你母亲,可是孝嘉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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