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穿堂凉风掠过,轻薄的窗帘扬起,仿佛一次绵长而悠远的呼吸,柔软落下。
瘦削修长的人影,慢慢显露出来。
初时,剪影般静默。
莫名的鬼气却如一把刀,撕裂纯色绸缎,吹皱一池春水。
慢慢流淌的怨气,柔枝藤叶一般,伸展,缠绕,蔓延。
言十三,忘记了死亡,却透着全身死气的言十三。
而他的对面,于茂,或者说程竣柏,站立笔直,眼睑眉梢微敛,深沉、严厉,不羁仍残留眼底,气势却强过路语茗千万倍。
于茂的程竣柏并不是剧本该有的样子,剧本里的程竣柏此时濒临崩溃,要哭着跪在言十三脚下,再次例数所有证据,企图向言十三证明他已死。
但此时,于茂的程竣柏依旧站着,看向对面鬼气缠绕的少年,对视,保持自己的尊严,一次呼吸的空隙,一场千军万马的交锋。
这或许不是电影里的程竣柏,也不是电影里的言十三,或许只是路语茗和于茂的对决。
沉重的压力,敲击筋骨血脉,阻拦导演叫停的动作,阻拦除却两人之外的一切冗余安排。
于茂说:“你已经死了。”
“我还活着。”
路语茗这一句清雅恬淡,只是说着一个事实。
“不,你死了。
你现在剩下的不过是灵魂,你没有骨骼血肉,没有肌肤血液。
摸你的脖颈,那里没有温度,按住你的胸口,那里没有跳动。”
于茂沉静地念着台词,念着一份宣言,“你早就死了,死在一百年前的谋杀里。
仅存的,不过是一片无可依偎的飘忽灵体。”
“怎么会?兄长。
我站在你的面前啊。”
路语茗还在说着台词,可这一声“兄长”
似乎从很深的回忆里牵出,带着血肉呈现。
于茂的呼吸一滞,继而恢复正常,口气更加冷厉:“你可能忘记自己是怎么死掉的了。
也就自然会认错人。
我帮你回忆。
你还记得那场谋杀么?”
路语茗猛然抬头,深邃瞳孔莫名闪过一丝嗜血的热切,他笑得灿烂:“当然,我记得你是怎么将针□□我的皮肤,戳破的血肉,血慢慢溢出。
很疼啊,心脏都被撕开了。
好像有很多气泡,噗噜噗噜,在身体里散开找出口。”
那是个既漫长又短促的过程,气体强行注入血脉,猛烈而快速。
心脏扩张,急速的血液将气泡搅拌成细碎泡沫。
心脏收缩,泡沫随着血液涌向中心地带,只要一次心跳的时间,便阻塞了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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