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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样的景象,赦大老爷还好些。
荣国府败落之后,他被充军边关,很是吃过一些苦头的。
可即便如此也看得满眼悲悯,就更别说自幼长在富贵乡的贾琏了。
琏二爷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儿,说到底还是个没见识的小屁孩儿,初见这挖草根扒树皮、易子而食的惨状,整个人都沉默下来。
他曾几次想将手中的干粮散给难民们,却都被他老子拦住了,只告诉他若看着有实在可怜的,偷偷塞一些便是了,切不可大张旗鼓的。
实在可怜的?贾琏有些弄不清他老子是个什么意思,这些人扶老携幼、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又有哪个是不可怜的呢?这,又让他如何去分辨什么实在可怜的?这到底是他心太软,还是他老子竟铁石心肠?贾琏不愿深想下去,只是越发地沉默了。
皇帝陛下看在眼里,便不禁问道:“琏儿这孩子也是个有心的,你为何不跟他说明白?看看,原先个唇红齿白的英俊少年郎,现在成天阴沉个脸,别再憋出个毛病来。”
重修旧好也快一年了,恩侯有多疼孩子他是看在眼里的,此时自然好奇他的用意。
“唉,谁让他是我的嫡长子,总是要长大的。”
赦大老爷也看一眼闷闷不乐的儿子,长叹一声道:“他的前二十年,我是个混账,一点好的没教他。
可这孩子却没学成我那德行,他的心里是有杆秤的。
这不过是小事,他自己总能想明白,比我说给他的强。”
“你倒是疼他。”
父母之爱子女,当为之计长远,宇文祜对这话深以为然。
贾恩侯混账了二三十年,可他骨子里还是那个荣国府的小公爷,皇帝陛下深感欣慰,便是看贾琏的小黑脸都顺眼许多。
恩,这孩子长得太好,以往显得有些轻浮了,如今看着倒是沉稳许多。
恩侯教得好啊!
这一日到了宿州,他们一行才停留下来,在这里等候大队人马的到来。
他们虽然停下了,但贾赦知道,宇文祜已不知派了多少人在安徽、江西、湖南、湖北、江苏、浙江等省,暗中查看当地灾情,并探查当地官员赈灾、重建的情况。
一则则消息传来,皇帝陛下的脸色就阴多晴少起来。
赦大老爷自诩是很有眼色的,每见祜祜的黑脸,便自觉地要离他远些。
奈何他吉祥物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不管圣上的脸色多难看,最后总能被这厮哄得有个笑脸儿。
是以,每回有坏消息传来,侍卫便会眼巴巴地递给大老爷。
贾赦并不明白,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是怎么硬拗出个眼泪汪汪的造型来的。
老爷他每回看见晚上都会做噩梦的好么,很恶心会让老爷他吃不下饭的好么!
这群混账根本不知道,他每回逗笑祜祜,都要付出多么多么大的代价啊!
那三成、五成的扔出去,连个水花都看不见。
之所以选择在宿州停留,宇文祜自然是准备那宿州官场众人开刀的。
此时,洪水早已退去月余,宿州内外却还是一副百废待兴的局面。
宇文祜等人各处走访之后,发现宿州上下官员皆尸位素餐,并未有任何带领受灾百姓恢复家园的行动,反而任由难民聚集在城外,根本不予理会。
朝廷下令设置的粥棚,也根本不见踪影。
要知道,即便国库空虚,老圣人并宇文祜都曾开了自己的私库,派了不少赈灾钱粮下来。
并且朝廷有明令,受灾地区每县必须在城门外设置两到三处官方粥棚,每日施粥于受灾百姓。
待接到圣驾南巡对于不日就将到达的消息时,宇文祜等人便发现城外的难民们有了移动的迹象。
不由得便怀疑,是不是宿州官员要驱逐难民,在圣驾面前粉饰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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