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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婆坐在水上,一只手撩起水来与他玩闹。
在一切都没有的时候,毗湿奴自称那罗延,因他睁开眼,见了摩诃提婆的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之中有水光流转,因此,他将水,定义为孕育原初一切的母体。
而他自己,则是这孕育一切的种子。
湿婆当时还以为那罗延不见了,而当种子成长,那罗延从水中坐起的时候,湿婆才知道,原来,瞬间绚烂了整个世界的,正是那罗延。
“如同你当年的孕育之力,那罗延,你正是腹中怀有金胎者。”
湿婆的手,轻轻放到那罗延的腹部,那里有着一层层的金色鳞片,缠绕在那罗延的皮肤上,将他白得透明的皮肤显得更为耀眼。
这时候的那罗延在人间正表现出吉祥的白色来。
湿婆知道那罗延本身并非是白色的,因他是宇宙本体,自然也就会展现出宇宙的色彩来,而白色则是他在人间的表现,如同上一世,他会因为人心的渐渐转变,如若湿婆愿意,他可以打开心眼,心眼所见的,则是那罗延的本来相貌——这世界上,也唯有湿婆可以看穿那罗延因人心之变而变的伪装了。
毗湿奴知道摩诃提婆子啊想什么,他抬起手,将摩诃提婆打着结的发辫三开,轻轻地在河水之中揉搓着他们。
在毗湿奴看来,这些发辫与摩诃提婆的关系十分亲密,它们每一个都能化作摩诃提婆的化身,而每一个又都不是摩诃提婆。
在毗湿奴的手中,摩诃提婆的发辫变得柔顺而听话,它们仿佛是懂得该如何讨好它们主人的那罗延,因而,它们缠绕住毗湿奴的手指,在他的手指尖上留下轻微的痕迹,这些痕迹并不明显,当水流经过,它们就消失不见,可是它们却会搔过毗湿奴的手指,让细微的柔和而又无法剔除的触觉留在他的指尖。
湿婆微笑着看那罗延为他搭理发丝。
“不知道下次再打理它们的时候该是多久之后了。”
毗湿奴说着,讲那发辫重新结好,“摩诃提婆,还有九天,九天之后我们会再见一个新世界,一切都会重新再来,你则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深入冥想。”
“我的冥想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那罗延。”
湿婆说道。
“是的,我知道。”
毗湿奴回答。
他们曾经一同进入过冥想。
他们同为不受时间、空间限制的神明,任何的事情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但是,在一些坚定的信念之下,他们又心甘情愿地蒙蔽自己。
毗湿奴利用了摩诃提婆的这一点。
他利用这一点让摩诃提婆蒙蔽了自己的心眼……然而,毗湿奴并不为之后悔。
着眼于整个世界,他不得不这样做,而仅仅之于他本身,他是舍不得这样做的,这是个无法解开的难题,世界与他自己,这二者之间孰轻孰重,他即便是个凡人也分得清楚。
正如这些迟早会消亡的仙人,迟早会失去语言之主的神力的神明,迟早会丢弃誓言与正义的凡人……毗湿奴仍旧愿意给他们恩典,赐福于他们,而摩诃提婆却并不愿意如此。
将重新结好发辫的头发盘到摩诃提婆的头顶,再用一串串的菩提子固定好这些,毗湿奴满意地打量起摩诃提婆的模样来。
他不得不赞美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的容颜俊美,整个人展现出了原初之力,他是这一切的力量,也是一切的终点,他诞生于彻底的死亡,而彻底的死亡又是无法看破的毁灭,在毁灭之中诞生,就如同毁灭与创生的孩子,但实际上,他又是不生不灭的。
毗湿奴笑着,说:“以后,人们也会在想到你的时候,叫你为发丝缠结者。”
他这样说,只是在打趣。
然而,湿婆却很欢喜:“这结,是你为我打的。”
于是,毗湿奴得名号为腹有金胎者,而湿婆则得名号为发丝缠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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