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忙连滚带爬凑到刘御身边,刘御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孺子可教”
,直接把鹿皮靴子踩在他肩膀上:“刚刚去花园玩沾了泥巴。”
苏涛面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对方没说后半句,但是凭借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大脑,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连武陵王这个正儿八经的主子都没这样子折辱过他,这比扇耳光当众打脸还让人难堪。
苏涛在心中恶狠狠骂了一句,面上强忍着怒火,撕下自己的一截衣摆想给他擦鞋。
刘御面无表情道:“你的衣摆还不如我的鞋底干净呢。”
苏涛咬紧牙关揭开外袍,把自己雪雪白的里衣翻出来,手移到腰处,见刘御皱眉,只能又移到袖口处,见刘御还皱眉,只能颤抖着把手放在了领口处,见小祖宗这才没了二话,一狠心把里衣最干净的领口撕了一块下来,当抹布给刘御擦鞋。
革靴外面干干净净的,一丁点灰尘都没有,苏涛想到人家出去玩从来都是缩在奶娘怀里,脚都不沾地,再想到啥泥巴的说法,早就气得不行了,心中翻来覆去把人骂了一遍。
他正想得入神,思维不怎么集中,冷不丁听到刘御冒出来了一句:“我父王下手还真狠,明明人家只是在遵从他的命令想办法弄伤褚渊,他最后竟然还为了保密就直接弄死了人家。”
苏涛帮他擦鞋的动作僵硬了一下,旋即若无其事地继续,脸上满满挂着震惊:“殿下何出此言?属下的同乡此时已经回老家种田去了,并无其他不妥之处。”
“回老家种田?我看是跟阎王爷喝茶吧。”
刘御皮笑肉不笑地牵动了一下唇角,却在苏涛心惊肉跳想要找借口反驳的时候,骤然变了一副表情,整张脸都拉了下来。
刘御平时都是没有任何表情的,不哭不闹,却也不笑不乐,看起来跟把观音像旁边摆着的善财童子的脑袋揭下来安自己脸上一样,漂亮是顶漂亮,但是不带一丝人气。
苏涛被分来两个多月了,见到的表情还没刚刚半柱香多,见他瞬息之间一张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黑沉得能够滴水,压下心头的不安道:“还望大殿下勿要听信小人挑拨您和王爷的父子关系。”
“那倒没有,我听人说父亲未雨绸缪,在皇爷爷还身体康泰的时候就已经跟河南褚家陈仓暗渡了,这样的胸怀大略、心忧天下,我当然只有敬佩的。”
刘御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他的脸,旋即厌恶地一皱眉,“你脸上的汗把我的鞋子都弄脏了,重新擦吧。”
这鞋子他反正是不会再穿了,用来折腾一下这个满嘴没有实话的苏涛倒是还算是物尽其用。
苏涛这次一点跟他计较丢不丢人的心情都没有了,老老实实继续用里衣帮他擦鞋,脑海中翻来覆去把刘御刚刚说出来的话念叨了好几遍,越想越觉得心头发冷。
他还在惊疑不定的当口,就听到刘御淡淡道:“行了,擦完了就退下吧。”
越擦越脏,他得赶紧把这破鞋脱下来甩出去老远。
苏涛咬咬牙,顺势往他脚边又蹭了蹭:“不瞒殿下,属下也觉得王爷这步棋走得太急了一些。”
刚刚那番话显然不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儿有可能说出来的,他已经笃定了刘御背后必定有高人相助,现在要是不知趣,日后他再贴上来,人家也未必肯要了。
更何况,武陵王已经被调往寻阳,可见密谋之事败露,这位主子现在自身难保、前途无亮,不然也不用把他这一大干将派来保卫刘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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