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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楠感觉到身子底下竹席的细滑和清香,随口道:“你把席子铺上啦?”
他听到小年细细的声音“嗯”
了一声。
这孩子,比忻柏细心多了,他模模糊糊地想着,缺乏焦距地盯着床顶,有生以来第一次,忻楠感觉到累,与倦怠沮丧的心情,他漫不经心地问:“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
“……”
“忻楠哥,你累了?你睡一会儿吧。”
忻楠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回答,他的头脑有些昏昏沉沉地,乱七八糟的念头此起彼伏,像一个被发了疯一样摇晃着的万花筒,拼出各式各样的图案——安宁的脸出现次数最多,安静的、微笑的、愠怒的、冰冷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没有,他很累很乏,拼命想把那些有的没的挤出大脑。
“我需要休息!
无论发生什么,我应该休息,并且冷静下来!”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有个细小的声音传过来,门口悉蔌作响,然后是筷子和锅盖小心翼翼接触的轻响——那是锅子里的水滚了。
忻楠闭着眼睛分辨着,小年像只小耗子一样极其谨慎地在屋子里活动着,怕吵醒他。
忻楠无声地笑一下,这时候,他感觉有一股凉爽的风从又高又瘦的老式窗框里钻进来,与开了一条缝的门形成一股清新的对流,海面上吹来的风刮过树梢时,染上了一丝木香味,忻楠迷迷糊糊闻着那气味,觉得这回自己好像确实是睡着了。
忽然醒来的时候,夕阳已经斜斜地落在地板上,画出一块一块斑驳的图案。
他慢慢坐起身,两条腿垂到地板上。
屋子里很荫凉,前几天的炙阳酷暑,现在想想似乎只是一个遥远的恶梦。
门轻轻推开,小年抱着玻璃凉水瓶进来,看到忻楠坐在床边,眼睛一亮,“忻楠哥,你醒了?过来喝点绿豆水吧?已经凉好了。”
忻楠站起来走过去,一边用力捏着眉心。
小年敏感地望着他:“头疼吗?”
“不是。”
忻楠忽然苦笑一下:“做了太多梦,头发昏呢!”
他端起已经凉在桌上的绿豆百合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干渴的喉咙顿时舒服了许多。
“你也喝呀。”
忻楠看了小年一眼。
小年端起自己面前的碗,埋下头去。
忻楠低头,忽然又抬起来,仔细看着小年:“你脸怎么了?”
小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颧骨一侧有一片淡淡的青紫的瘀血痕迹,已经褪得差不多了,“……哦……这个……不小心撞的……”
小年低声说,垂下眼皮。
“都这么大大了,还不小心。”
忻楠轻笑一下,没再说什么,放下碗,他的目光落在窗外,似乎在想什么,面色渐渐沉下去,有点失神。
“忻楠哥……”
小年嗫嚅着开口。
“嗯?”
忻楠仿佛被他惊醒,皱着眉转头看他。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心事……”
小年大胆地抬头望到忻楠的眼晴里去,“……嗯……你可以跟我说……”
夕阳已经照不到他们,两个人的脸都沉浸在幽暗的光线里,忻楠怔怔地看小年,忽然笑了,“什么?你想到哪儿去了?”
他心里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几个小时的表现,给小年带来什么样的感觉,尽量把口气放得温和并且轻松,“没什么事儿,就是给热的,北京这个星期就没低过三十七度去,真是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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