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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珂轻轻一声叹息:“你这人抢人饭碗怎么还抢出瘾来了?上回他在最后半圈里爆胎,眼看到手的冠军变成个鸭蛋。
已经怄个半死。
你丫颠儿颠儿地跟后面,冠就冠了呗,下了车还死命拍轮胎。
安得什么心啊?”
“鬼使神差。”
费小多揉揉泛红的眼睛,垂下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倪珂嘴一撇,本来也想撂下他走人。
可是显然神智已经不清的费小多忽而潸然泪下,胡言乱语,和赛道上那个张扬英气得人人艳羡的冠军车手全不一样。
他觉得此情此景此生难得,便没舍得走。
可一被对方拽坐下,就开始后悔。
因为费小多开始饮水思源地絮絮叨叨回忆起他和陆葵儿相识的经过。
倪珂仰天翻个白眼:奶奶的,你个祥林嫂,刚才不是在大票人前说过了么?!
第一眼看到陆葵儿,我只觉得是爱美之心的人类本能在血管里作祟,也没别的什么想法。
没多久我逮了个机会约她出去,当时只想,机不可失,一定得吹些能显得自己比较深沉,比较有气质的话题。
所以我和她侃了半小时我前天晚上熬夜背熟的费孝通。
“费孝通是谁?你爸爸?”
她劈头盖脸一句话,就把我解放了,于是我们侃了侃哪里的饭馆儿便宜又好吃,侃了侃哪里的小摊儿能淘到正版的外国碟儿。
觉得时间嗖嗖地和飞箭一样快,特别快乐。
后来我从一个和她挺熟的朋友那里知道,人家明明是这个专业的,就像学戏剧的不可能不知道莎士比亚一样。
我登时觉得被人涮了。
再见到她,特意问了这个事儿。
她轻轻一笑,说:“我看你掰得挺累的,想帮帮你。”
“我是不是错漏百出?”
听她这么一说,我想自己当时囫囵半片的,一定蠢得冒泡,于是特羞愧,脸颊发烫能煎鸡蛋。
“哈哈,没有。
我和他也不熟。”
陆葵儿挺爽朗地笑起来,说,“其实比起费孝通,我更喜欢范思哲。”
那时的她,散开一小束头发,手舞足蹈地吃饭和讲话,露出一排齐整的小白牙。
脸上还沾了一些溅出来的酱汁,可是不显邋遢,更不难看。
好像长在野灌丛上的紫褐色小浆果,那么好玩和自然。
然后她定定地注视我,说:“你完全不需要用这些复杂的名字深奥的词汇来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因为你本来就光芒万丈。”
她用几秒钟说完这句话,我用相同的时间让自己彻底爱上她。
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
“富得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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