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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陷入昔日情景之中,寇边城忽感身后人张臂将自己环住,继而便是一双冰冷的唇贴在了自己背上。
那人吻得这样细致贪婪,以湿润舌尖描摹着每一道可怖伤痕,全然不遗一处。
而那些早已不痛不痒的伤疤,竟也渐渐有了一丝酥麻知觉,如枯木新芽,行将复生。
寇边城轻笑:“大人这是同情寇某?”
叶千琅语声淡漠,竟无半分常人常情:“不是,抄家灭族之祸于常人固然是天大的不幸,但于寇兄这等人物,倒未必不是一桩好事。”
寇边城反身看着叶千琅,目光微黯,显是未掩心中不快:“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寇兄为盗边城翻云覆雨,只是心怀愤怨,为报私仇吗?”
寇边城不动声色:“难道不是?”
叶千琅微一摇头:“这么想的人委实小瞧了你。”
“倒也未必是小瞧了我。”
寇边城眸色深沉,一字一字道:“贺承悭受磔于市,贺雪雎也早死在了东厂大狱之中,只留一个萍漂客旅的异乡人,自此天无光,地无尘,珍馐无味,丝竹无声,行尸走肉于人世间。”
“那些君臣之纲、父子之道诸多牵绊,若无昔日大祸,又哪有今日这般自在恣意的漠北枭雄?”
叶千琅亦径直回视,嘴角轻勾,一字亦如一刀,“叶某实该恭喜寇兄,自那日起再无何情何义阻你鹰翔长天,一展雄图抱负。”
这话端的有些无情得可怕,寇边城竟一时怔住,他原也不愿多谈及那段往事,更不愿听旁人的悲叹与惋惜,并非因其不堪回首,而是……
而是直到此刻,被这人一刀一刀剖得血淋淋,方知这世上原还有人懂我。
两个男人衣裳俱开,肌肤紧紧贴蹭,比起肉身与肉身的交摩快感,此刻直言不讳共享彼此一段隐秘往事,反倒更多了一分亲密之感。
偶尔抬一抬脸,望着奇石碧水交映于洞壁上的光斑,似片片飘絮,又如点点飞萤,既不知道洞外是昼是夜、今夕何夕,似也不想知道。
许是这辈子难得一方清净,一刻安宁,能忘却前仇旧恨,收起城府算计,抛开妄求执念。
眼里,心里,骨血间,只有这么一个人。
寇边城执起叶千琅的手,将它按于自己心口,道:“这片大漠多奇景,不止有这嬿婉水洞,还有一片茶花……”
微微一顿,“此时应是花期了。”
“你说那妓寨外的茶花?”
“非是那些寻常品种,那茶花名曰‘冰茶’,茶树高逾三丈,重瓣薄如蝉翼,透似水晶,全无一丝杂色。”
寇边城侧过脸来,亲了亲对方颊侧,“那花极美,也极衬你。
我想带你去看看。”
倒也不曾料到这叶指挥使竟会答应,只见他点了点头:“好。”
第15章(十五)
却说那一日罗望被叶千琅撵上马,雪魄一跃而去,待得他好容易勒住马缰,本打算再折回去。
可方才掉转了马头,突感脖子一凉——将将伸手自后颈拔出一根银针,便倒栽葱也似跌在地上。
耳边依稀有辚辚车马之声,有一搭没一搭地梦了些什么,迷迷糊糊中罗望听见有个熟悉声音,唤他:“大哥。”
勉力睁开眼睛,眼前人鲜衣束发,面如冠玉,竟是叶千琅。
叶千琅坐于榻边,见罗望醒了,便又唤他一声:“大哥。”
“卑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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