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边城明知对方说的是谁,却不急于点破,只笑道:“人言一刀连城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此处人人皆戴面具,只怕大人就是此刻瞧见了他,也认不出了罢。”
“有人说那一刀连城身长十尺头顶祥云,浑似三头六臂的异人,也有人说他目如炬火面似银盆,倒像个凶神疤面的煞星。
可旁人说的不足信,不巧,叶某几日前恰与他照过一面——”
叶千琅面现惋惜之色,轻轻叹道,“果是盖世豪杰,英雄无双,只可惜,叶某也未尝有幸得见真容。”
“那贼人不过区区凡愚,叶大人之言,当真太看得起他了!”
寇边城大笑,以目光指着不远处一个高头大马的汉子,问道:“这人又是不是一刀连城?”
叶千琅循着对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昂藏七尺、珠宝满身的汉子,许是与身边人一言不合,一掌横出,便将那人拍飞出丈远,显见功夫不弱。
他摇一摇头,语气甚为肯定:“不是。”
“叶大人既言并未见得那贼人真容,如何能确信不是?”
“越自尊大,越见器小。”
叶千琅朝寇边城瞥去一眼,一双薄似刃的唇挑起一抹笑,“这人外强中干,便连一刀连城的一根指头也比不上。”
寇边城一连又问几人,皆是这里的出挑人物,然而叶千琅只是淡淡扫看一眼,便摇头道,不是。
两人正说话间,戏台上又出现一人,叶千琅心中有疑,不禁侧眸看了寇边城一眼。
一袭白袍罩住高大健美的身形,台上男子肩扛一柄黑布包裹的长刀,辫着一头小辫儿,戴着一只黄金面具,尤是露在外头的一双眼睛,显与一刀连城十分相似。
忽然间他起袖扬手,裹刀的黑布顺势落在地上,一柄乌金长刀显露出来,顿时刀光满堂,引来阵阵惊呼。
叶千琅微微瞠目一惊,这刀正是那柄未开刃的溯冥刀。
第9章(九)
只听台下有一人起哄笑道:“单小虎,你这又是冒充哪门子的英雄汉,你便是烂成泥巴烧成灰,爷爷也认得你!”
一时间,座下杯盏与盆瓢齐飞,笑声与嘘声并起。
“呸!
竟敢在你一刀爷爷面前托大,你这孙子怕是皮痒了吧!”
单小虎自摘了面具摔在地上,露出一张颇为英越的面孔,只是眉眼间未脱几分稚气,瞧着不过双十年纪。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也不再搭理那人,径自耍了一套刀法——实则他倒非技痒,这一套刀法行的正是敲山震虎之意,免得这些汉子被下了药又喝了酒,胯下物事热胀,便要寻衅生事。
寇边城偏头靠近叶千琅,问:“大人看这人是不是一刀连城?”
“不是。”
叶千琅目视台上之人,见他身形似鹤冲九天,刀光若悬流千尺,分明与一刀连城的刀法一脉相承,再看这人身形架势,竟也越看越像一刀连城,心头疑惑更起,不禁蹙眉道:“以他的年纪能有这般修为,已然不错,但若相较一刀连城,还差得远。”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寇边城笑说,“想必那贼人本就不在这里。”
“或许真是叶某看走了眼。”
叶千琅抬手饮尽杯中酒,摇了摇头,忽又凝神看向寇边城,“不过,我看那一刀连城的一双眼睛倒与寇兄有几分相似——多情翻却似无情,薄幸得很呢。”
言罢,两人复又相望而大笑。
“大人谬赞了,便冲这声‘多情翻却似无情’,寇某须敬大人一杯。”
寇边城低头,将叶千琅面前空置的酒杯斟满,自个儿也举起半满的酒杯,递在对方眼前,“只不过,这一杯……还请大人与寇某饮个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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