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气氛叫方挽晴不安地绞着手指,红唇咬了又咬,突然掀下盖头,颤声道:“你还在等,等段公子吗?”
君无双背影似乎抖了一下,回过头,清雅的脸依然无喜无怒。
“你,你还是忘不了他。”
方挽晴垂首,雾气蒙了眼。
眼泪将落未落时,君无双走到床边,抹去她眼角湿意,轻叹一声:“忘不了也要舍得下,莫哭了,小心伤了身子。”
摘下她珠翠凤冠,对着烛光下绝美容颜端详良久,最终叹口气,替她盖上了锦被。
“睡罢。”
方挽晴心头委屈之极,但仍是依言闭上了眼睛,愁绪万千,忽悲忽喜,如何睡得着?突听房门轻响,又慢慢掩起。
她转头,屋里冷冷清清只剩下了她一人。
怔了半晌,咬着被子呜呜抽噎起来。
户外云层浓厚,一两丝月光挣扎着从云缝漏出,惨淡若霜。
君无双恍恍惚惚地跟着自己脚步走,等得神志微清,竟已穿过竹林,站在了红尘屋外。
听着不时飘出的女子娇笑声,僵立如石像。
“段公子,你弄痛人家了。”
女子似嗔怒实撒娇地咯咯笑着,影子透在窗纱上。
紧跟着,男子的影子也追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就在她又惊又笑中,低头亲下。
两个影子的唇越来越近,终于贴在了一起。
幽邃的眸子猛地睁大,在冷月下流转出一抹令人心胆俱寒的肃杀,但很快被浓浓伤痛替代。
君无双一手抚胸倒退两步,正要返身离去,门陡然大开,红尘揽着个袒胸露肩的艳丽女子,懒洋洋倚着门框,斜睨一脸苍白的银衫男子。
“洞房花烛夜,新郎官不在温柔乡里享福,跑这里来做什么?”
捏了捏怀里艳姬脸蛋,红尘牵出一个讥嘲笑容:“还是说,那姓方的贱人满足不了你?呵呵,容易,我这边多的是荡妇淫娃,只要你说一句,统统送给你都没关系。”
手倏地滑进那表情有些僵硬的艳姬胸前,看着君无双面无血色,他反而挑高眉,笑得更响:“如何,不想试一试吗?她的床上工夫可是一流的啊,呵……”
粉色薄唇微微颤栗着,突然一大口血喷在地上,暗红刺目。
艳姬捂住嘴惊叫,红尘讥笑骤然冷凝,不假思索已掏出一方帕子就递了过去。
君无双一震,几乎不相信自己眼睛,颤巍巍伸出手:“红,红尘?你肯原谅我了?”
原谅他?!
红尘伸到中途的手顿在半空——自己真的原谅他了么?这个说过无数遍爱他,却袖手旁观他受尽凌辱,如今更成为人夫的男子?
凝视那双漾着无穷期盼祈求的魔魅眼眸,缓缓逸出一声自己都觉得残酷刺耳的冷笑,抛下了帕子:“我只是不想你弄脏了我的门口。
把地擦干净,然后滚回那贱人身边去吧,莫再出现在我眼前,扰人好事。
我永远也不要再看见你。”
如果真有心碎的感觉,那君无双这一刻便完全尝到,眼神淡得像在雾里,周围所有都似乎失去了颜色,无边无垠的空白中,只见到那个冷酷的笑容。
慢慢蹲下,捡起帕子一点点擦拭地上血迹,每一下都很小心、很仔细,仿佛擦的不是冷冰冰的地皮,而是情人的面庞。
终于抹去最后一点血渍,他折起染红的帕子放进袖里,站起身,垂下头,轻轻道:“已经擦干净了,教主,无双也要告退了。”
没有再看红尘,他低着头,慢慢走远。
漆黑的眼瞳一直盯在他背后,即使转过了竹林仍没有收回,红尘紧紧咬着牙齿,两颊的肌肉都鼓起轻抖着。
“段公子,可不可以先放过奴家?”
怀里的艳姬被他身上益渐浓重的阴冷气息吓白了脸,又不敢推拒,只得小声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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