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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听见那个大娘瞒咕着,柴火快要用完了,让花儿趁着还有点天光,去山脚下捡拾点干柴回来。
那丫头嘴里咬着芝麻饼,手提斧头,出去了。
渐渐的,屋里的烟囱传出炊烟,菜香出飘了出来,薄缥缈却始终没有出来。
这一切都落在侍卫的眼里,他从门里看进去,她正斜卧在竹榻上专注而认真的翻看着一本书。
他还看见那大娘出来点了两盏烛火,嘴里叨念着伤眼之类的话,她则回问“花儿呢?”
张大娘说她去捡拾柴火去了。
她转头看天色,说“天都黑透了,别说柴火,恐怕路也看不清”
,让大娘点了灯笼,她要去寻婢女。
侍卫回去禀了正在营地遥看薄家炊烟的君卓尔,他背着手,神情沉沉道:“先前她在看书?”
“是一册杂记本子。”
在京里她的名声不好,传言她就是个哗众取宠、撒泼无礼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可能会有许多闺中乐趣,辅国公府是簪缨世家,她身为义女,在葛老夫人的膝下长大,文章不会少读,女子嘛,看的不会是什么经国济世的文章,可能也就是《女诫》、《内训》之类的书籍,如今离了葛老夫人,她倒是长进了,居然看起了杂记本子。
君卓尔忽然慢悠悠的转过头。
“你说她上了山?”
“有阿三跟着,大人放心。”
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大人这么慎重,会不会太过?但是大人的话他们没人敢质疑。
“回去守着。”
对属下,他向来简明扼要,绝不多废话。
侍卫躬身正要离去,另一个身形如鬼魅般的侍卫忽地出现在君卓尔身边,低声说道:“大人,薄小姐带着婢女回家了。”
回家了啊。
君卓尔神情无波,“亲眼所见?”
“是,那王老头来开的门,属下见他们一家子吃过饭,堂屋的油灯都灭了才回来的。”
“回去看着。”
庄稼人的生活一向如此,油灯费钱,除非必要的活动,否则一定是洗漱歇下,也不知是他多疑还是怎地,总觉得有个环节不对,一时又说不出来是哪里。
两个侍卫应了声,随即隐没而去。
君卓尔这一觉倒是睡得挺好的,即便扎营的床铺远不如京里的高床软枕舒服,然而他七岁随着叔父从军,大破金人,换来百济王朝二十年的平静,也得来神童少将军的封号,打仗时,气氛紧绷,一触即发,行军时,管你烈寒酷暑,站着、走着,躺下都能睡,都是兵家常事。
这些旧事也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他不知道,在他酣睡时,此时只有淡淡月光铺路的山径上,有个窈窕的身影行如鬼魅,背着一个轻便的包袱,却没发出半点声响,穿梭在坎坷幽暗的山林中。
方才趁着寻花儿的时候,她悄悄地去探了一下脱逃的路线,然后王老汉一灭了油灯,她便窜身而出。
此时耳边劲风呼呼作响,她凝神静气,丹田充盈,专心留意脚下的步伐及辨别眼前的山路。
怕不怕迷路?不,能令她这样月夜奔逃的人,更可怕。
君卓尔行事不可揣测,也不可能挑战试探,那就只有逃,再以静制动,敌不动我不动,敌动也就知道如何应对。
她也曾想万一她走了之后,君卓尔一怒之下对付家里人怎么办?
可看他的行事作派,薄缥缈笃信他不是牵连无辜那种人。
他为了退婚,还亲自来到朱家角,对一个弄权自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来说,是十分难得的,他大可使个属下来说上一句就可,何必撇下一堆公务,长途从京里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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