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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无穷无尽的黑暗在追逐他,他拼命逃跑,但总觉迈不开步子,在即将被吞没时,身体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他忽然又有了奔跑的动力,于是越跑越快,好像要飞起来。
但是当黑暗完全被甩在身后时,那温暖强大的力量又拉着他往下坠,牢牢地困住四肢,他努力向上却抵不过下落的速度,最终重重地摔落,被裹成了一个茧。
迷迷糊糊中,韩韶军感到身上沉沉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不适地挣扎了一下,睁开眼睛,看见姜辰睡在他身边,像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地抱着他,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可能因为疲劳的关系,姜辰睡得很深,呼吸也很重,一起一伏就在耳边,伴着炽热的气息和沐浴后淡淡的香气。
病房里的窗帘薄透,光照在他身上,将他的半边轮廓勾出一圈金边,白净的肌肤染上一层淡淡的金黄。
韩韶军忽然想起了奶黄包,刚开始养猫的时候,他不允许小猫上床,可小猫又特别粘人,总爱往他床上蹦,每次赶走就绕着床可怜兮兮地喵喵叫,直叫得他心软。
后来没有办法,他只能由着奶黄包乱跑,连睡觉都趴在他枕头边上,每天早上醒来,他第一眼就能看见卷成一团的奶黄包,毛茸茸的金色的,带给人温暖的感觉。
身边的人靠得如此之近,皮肤的纹路清晰可见,甚至能数清楚他的眼睫毛,熟睡的他看上去毫无攻击性,就像一只大猫安静得躺在枕边。
也许是因为枕边人太过温顺,也许是因为刚刚脱离梦境还没有清醒,以至于韩韶军完全卸下了防备,静静地看着他,这一刻还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直到姜辰从睡梦中醒来,对上韩韶军的眼睛,笑得动人心魄:“早安。”
韩韶军这才彻底清醒过来,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右臂几乎被压得没了感觉,他艰难地动了一下:“你怎么又来了?”
嫌弃的话语被姜辰刻意无视,他连忙挪开一些:“既然是我把你送进医院的,当然也要由我送你回家。”
“症状压下去就好了,不用麻烦你。”
韩韶军刚要起身,被姜辰一把拉回来按在床上。
“你现在一定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吗?”
姜辰心里十分不痛快,明明昨天晚上他的过敏严重到威胁生命,今天却用淡漠的语气说没事,是否他早已习惯这种恐怖的状况?是否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也曾奄奄一息地被送来抢救?想要表示关心,但韩韶军冷漠的态度让姜辰有力无处使。
韩韶军的胳膊被他压到,隐隐作痛,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你说过的,喝了酒,我们就不做兄弟了。”
姜辰的瞳孔剧烈地收缩,手上情不自禁加力,韩韶军皱眉的表情落在他眼中,更容易让人以为是厌恶,他感到呼吸有点困难,像是被人勒住了胸腔,钝痛阵阵袭来。
他垂下眼,似乎在克制着什么,许久他才抬起头,骄傲依旧:“我后悔了。”
韩韶军一怔,还没见过人把反悔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我是说过,但是我后悔了,所以那话不作数。”
姜辰摆出唯我独尊的态度,“而且,我本来就没把你当兄弟,难道我们不是恋人吗?”
姜辰的自说自话让韩韶军震惊,尤其是当姜辰说出恋人两个字时,韩韶军有种走错时空的感觉。
“你胡说八道什么!”
韩韶军喉咙还很痛,嗓门一大,嗓子就破。
“嘘,你喉咙不好,小声点说话。”
姜辰无视韩韶军的怒气,兴致勃勃地摸出手机,“我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我不想看什么东西,你不觉得你说这话……”
“看!”
姜辰已经把手机塞到了韩韶军面前,“多可爱!”
韩韶军还想说什么,视线已被手机上的画面吸引了,一只小奶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正歪着脑袋,好奇地盯着镜头,阳光将它黄白相间的皮毛照成了金黄色,是姜辰千里迢迢带回来的奶油包。
姜辰见韩韶军看得出神,不由得意一笑:“还有。”
他的手指滑动,一张张照片出现在眼前,镜头下的小猫憨态可掬,对什么东西都好奇,阳光正好,姜辰拍得十分传神,一会在埋头吃猫粮,一会在扑窗帘下的流苏,一会把脸埋在爪子里睡觉,背景看上去并不是韩韶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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