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恨的是,陛下大婚,登基及生辰,他竟公然假托有病,不来朝拜,反心昭昭,是为不赦。
然圣上仁德,必不忍斩杀血脉宗亲,臣以为,可削其封地,降级为侯,以示惩戒。”
朝中诸人均不言语,顾秉漠然地跪在一片死寂之中,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笏,脊梁却挺得笔直。
轩辕心如鼓擂,嘴里一阵阵发苦,一时之间,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半晌,秦泱向前一步:“陛下,臣附议。”
其他诸人似乎立时反应了过来,霎时朝堂内叽叽喳喳吵成一片,唯有顾秉依旧跪在那里,恍如泥塑。
轩辕冷眼看着台下众臣,和两党牵系颇深的官员大多沉默不语,清流士族则高声反对,而东宫一系,虽不理解为何顾秉突然发难,但同声同气,便毫不犹豫地站在顾秉一边,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臣反对!
顾大人,老夫倒是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有人低声沉喝,众人慢慢安静了下来。
“苏太傅。”
顾秉行礼。
“顾大人口口声声说燕王要反,可有证据?”
顾秉冷笑:“臣手上不仅有历年河北道的各项账目,还有河北道刺史莫奎的遗书!”
又是一片哗然,苏太傅看顾秉:“顾大人少年得志,但毕竟年轻,见过的风浪还是太少。
难道顾大人没有考虑过,就算燕王企图谋逆,陛下若贸然行动,削他的封地,恐怕打草惊蛇,对朝廷更为不利。”
顾秉淡淡道:“对于燕王轩辕箓,削他的封地他会反,不削他的封地也要反。
若是朝廷主动削藩,他起事仓促,则不易成功;不削他的封地,他准备充足再起兵谋反,势力壮大,反而更是祸害。”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轩辕的思绪却越来越难以集中。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秉,这两年顾秉似乎越发清隽消瘦,隔着不薄的朝服甚至都能看见脊背上支离的骨节。
顾秉的用意他知道,若是按原计划自己提出削藩一事,即使伐燕成功,也会背上心狠手辣不顾亲情的恶名,还可能会刺激其他几位藩王,若是不成功,那更是凶险至极。
可同样的话从顾秉嘴里说出来就不同了,成了,骂名由他负,而若是形势不利,朝廷也可以把责任尽数推到顾秉身上弃车保帅,再图他计。
而燕王在朝中的同党,很有可能不等朝廷起兵,就要先除掉顾秉以绝后患。
不管怎么说,顾秉这么一来,便是凶多吉少。
而他自己,不是不知道的。
第二十一章:剖出壮心酬知己
孟尧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群臣的唇枪舌剑不亚于一台好戏。
阁老派的钟衡臣和清流派的蔡同恩不顾同科情谊争得面红耳赤,差点拳脚相向,孟尧正咧着嘴笑,就感到有人猛地摇了自己一下,回头一看,吴庸脸色极为难看地向台上努了努嘴,孟尧看过去,也僵硬了下来。
轩辕似乎是很平静地坐在龙椅上,表情隐在十二旒之后,看不分明,但他的手却死死扣住扶手上的游龙,爆出的青筋似乎在昭示着山雨欲来的龙庭震怒。
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抬头看了看台下的某个方向,然后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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