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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打得他有些懵,抬头看时,纪筱的脸上已有了些怒气:「那兖州是我故地,当年我双亲就是大旱之年饿死在那里,如今眼看又要重现惨剧,教我如何不忧心。
」
龙墨神色平淡地道:「这天下自古大旱洪涝何曾停过,如今不过正轮上那兖州罢了,生死劫难都是天数,你理那麽多做什麽。
」他说完还打了个呵欠,伸手来拉纪筱,「难得你这几日不用出去,我们早些休息是正经。
」
纪筱气得直发抖,一把甩开了他:「果然是无根野妖,连这等眷恋故土之心也不懂,心里只有那等下流事,罔我对你抒怀这些心事,简直是对牛弹琴!
」
龙墨的脸色渐渐变了,似乎想要说什麽,纪筱已经转过了身去:「你出去,我不想见你。
」
纪筱本就是个温善性子,第二日便消了气,甚至有些自责,暗忖那龙墨本就不通人间之情,所说言语皆出自天性,而自己脱口的那些重话不知伤着他没有。
好容易挨到入夜,他特意在卧房内掌了高烛,等着那个人像往常一样推开他房门,轻笑着道一句:「玉砚。
」
恍惚间有人从背後抱住了他,还低下头轻蹭他的额角,低声道:「玉砚还在生我的气麽?」
「没有,」纪筱有些难过地回抱住他,「我不该同你置气的。
」
然而不知怎的,龙墨忽然就推开了他,眉眼间是从未见过的冷意:「你们凡人真是变化无常。
」说着,竟抽身离去了。
一瞬间,寒意包裹了纪筱全身,他猛地醒了过来,才惊觉一切是梦,天已经微微亮了,自己竟趴在桌上等了一夜,桌上的烛泪已层层叠叠地凝固堆积在一起,让纪筱不由得歎了口气出来。
接下来几天,龙墨始终没有再现出人形,那墨也一直静静躺在桌案的匣子里,在日出日落间流转着暗紫的光晕。
纪筱也曾在深夜无人时将那墨握在掌心中低声道:「龙墨,你出来好不好?」却是悄无回应,他踟蹰了片刻,又放回匣中,默默将後面那句话咽回腹中。
我……想见你。
古籍上说过,精怪妖魔都是缥缈之物,不易捕捉,偶然得见也难以相守。
古时书生被狐妖魅惑的故事比比皆是,最後都是贪欢一晌,抱憾而终。
自己多半也是要重蹈前人的覆辙了,纪筱合上古卷,从书库里沮丧地走了出来,此时刚过午时,天色却阴沈了下来,似乎很快要来一场暴雨。
晨间明明还日光和煦,所以他铺了些书在廊下晒,也不知府中的家仆有没有去收,纪筱心中不安,便告了个假,急急往家中赶来。
然而,从他离了翰林院到家里这短短的路上,天色却又逐渐转晴,阴霾渐散,很快就天光大亮了起来。
站在纪府门口的家仆看见匆匆赶回的纪筱,有些诧异:「先生怎麽这时候回来了,」他又抬头望了望天,「今个这天气着实古怪,倒同六月的天似的。
」
纪筱也抬头向天空看了一眼,看不出端倪,便随意点了点头,向院内走来。
书还是好端端地在廊下铺着,而自己卧房的窗户竟开着,似乎是被什麽大力撞开,窗纸都撕下了半片,挂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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